第21章 育成第二十一天
第二十一章
時間要倒退回四天前。
“神奈子。”車廂內, 七海建人打斷了灰原雄與神奈子的閒聊,“我可以事先了解你的武器嗎?”
這句話剛說完沒多久,七海建人發覺應當為自己的這番話解釋清楚緣由,便繼續道:“你需要輔助眼鏡來看清咒靈, 所以祓除詛咒也應該需要附帶了咒力的武器吧。”
“提前了解你的作戰方式, 方便後續任務的合作。”
即便沒有七海後麵的解釋,神奈子也是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的。
隻不過七海建人很有耐心地介紹他內心的想法, 神奈子不好意思中途打斷他, 直到他的聲音結束, 才把傘槍遞了出去。
這把紫傘的外表和最初神奈子穿越帶過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七海建人握住傘柄, 正準備近距離觀察一番, 手臂用力一拉,發現沒拉動。
七海建人:?
另外一頭, 神奈子死死拽住另外一端, 沒有放手。
神奈子解釋道:“傘有點重,改造以後更加重了,七海海不用咒力強化身體的話,可能會拿不動。”
七海建人也算是見證過神奈子將近三個月以來的拆高專過程, 果斷放棄親自上手觀察,等待神奈子自行介紹。
“傘槍槍是前兩天五條悟重新歸還給我的,大概兩個月前,他說能把傘槍槍改造成祓除咒靈的樣式, 流程我不太清楚,好像是他拆掉了家裡倉庫的幾個咒具以後, 加在傘原有的基礎上打造出來的。”
“用級彆來區分的話, 現在的傘槍槍大約是二級咒具的類型哦, 七海海。”
假如這是在遊戲裡的話,那一柄紫色的格子傘上準會冒出一個像是遊戲道具一樣的標簽:
【二級咒具·傘槍槍(神奈子裝備)】
一會兒七海海,一會兒傘槍槍……七海建人暫且無視了小孩子那奇奇怪怪的取昵稱方式,然後摁開手機屏幕。
“二月車站?”神奈子對著手機上的文件念道。
登上了前往目標地點的電車以後,神奈子等人挑選了一個無人的車廂,打開“窗”那邊發送過來的文件,再次確認閱讀。
神奈子新買的手機隻存了高專眾人的電話,沒有輔助監督的手機號,她的小腦袋瓜索性一直往七海建人那邊湊,繼續念下去:“此次任務的咒靈等級為二級,判定為準二級任務。”
這是神奈子最近才琢磨清楚的一個規定,簡單來說,與咒術師自身相關的等級判定,和真實的實力比起來會偏低一些,而和咒靈有關的等級判定都會偏高。
據說最初擬定這些規定,是為了確保每一個等級的咒術師都能遊刃有餘地解決掉和自己同等級的咒靈,減少危險和傷亡的可能性,因此對咒術師的等級判定極為苛刻。
但是後來……由於人手不足,高層那邊分配任務時都自動無視掉了判定規則的初衷,讓三級咒術師去解決二級咒靈都成了常態化的事,順利解決卻不能得到級彆的提升,咒術師的等級判定依然嚴格……
神奈子略顯不滿地皺皺眉,上嘴唇朝鼻尖的方向嘟起。
“準二級任務對於一年生來說會不會太難了?”神奈子問。
七海建人忽然有了精神,立馬回應道:“我非常認同你的觀點,神奈子。這本來就不該是給一年級生分配的任務。”
神奈子嚇了一跳。
精神振奮了幾秒鐘後,七海建人又慢慢地收斂起情緒,說:“但作為遵守規則的一員,有時候,需要讓自身的發展去適應規則。”
灰原雄對神奈子說:“七海同學很擅長思考,會一陣見血地指出某個事物的本質,而且非常會講道理!”
神奈子鄭重地低了低下巴,看向七海建人的目光瞬間變得炯炯有神。
“好,說回正題,從任務難度來看,這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任務。”七海建人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不習慣神奈子的突然貼近。
他把文件轉發給神奈子的號碼,怎料她仍然沒打算把腦袋歪回去,賴在他這了。
七海建人:……等下。
說起來,此次是神奈子的第一次任務。
那麼需要教給她的東西自然也就多了,對於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咒術師前輩的兩名一年級在校生而言,七海建人把手機往神奈子的方向移了一些。
“在文件中迅速檢索信息的能力是很有必要的。”七海建人逐字逐句,清晰地講解起來,“時間,地點,任務要求,煩請簡單概述一下。”
見七海建人那麼快進入了嚴肅的任務狀態,神奈子自然不會怠慢。
“時間是2007年5月16日的清晨,地點是【二月車站】。第一個發現異常的普通人報警後遭到了警方的忽視,直到16日當晚,報案人的家屬發現他遲遲沒有回家,才以疑似失蹤的名義重新報警,至今下落不明。”
神奈子捏捏下巴陷入思考:“最開始報警的那通電話為什麼會被警方無視掉呢?詛咒引發的危害肯定是很誇張的那種類型吧,僅僅是描述一點造成的危害,就能引起警方的重視。”
“不是的哦,神奈子同學。”灰原雄反駁道,“畢竟咒靈是不能用尋常人類的思維邏輯去推斷的!也許它們之中有的以大型災害出名,會製造出很顯眼的傷害,但也不乏喜歡偷偷把人藏起來的存在。”
“像是受害者信息帶有‘下落不明’或者‘不見蹤影’之類的情報,就說明咒靈的特征之一是不張揚,說明有還有其它的特殊原因。”
神奈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失蹤的報案人之所以在第一個電話中被警方忽視,問題出在地點。”七海建人翻出一張電車路線圖。
“這條線路……”七海建人的指尖一直沿著線路移到最下方的終點站,“根本沒有【二月車站】這個站點。”
“曆史至今全國境內的交通運輸站點裡,也沒有任何一個曾經叫過【二月車站】的站台。”七海建人追加道。
灰原雄利落地豎起食指:“所以說,情報文件裡每回提到這個站台時都會用上特殊標注的符號,正是因為這個車站是假的!”
灰原雄:“所以當報案人第一次給警方致電的時候,說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點,很容易會被對方誤以為是惡作劇或者騷擾電話吧。”
神奈子腦袋有些懵懵的:“啊?”
神奈子:“那【二月車站】到底是什麼東西?不存在的話怎麼還有車站名,不對,我聽不明白了……”
“很簡單。你可以想象成……”七海建人合上了地圖:“【二月車站】本身就是一個咒靈的名字。”
【紀錄:2004年5月,XX都市某知名論壇】
一個求助的帖子出現在互聯網上。
【樓主:那個……實在不好意思打擾各位的夜晚,我有一個疑問急切地需要您的解答。】
【回複:嗯,不打擾,請說。】
【樓主:是這樣的……我因為剛剛畢業,正在忙於找工作的緣故,要去一個離家遠的郊區麵試,在家查了一下大致路線後,第一次乘上某路線的電車。】
【樓主:啊,具體的路線不方便透露,大概是途徑味玉縣、靜岡縣……終點站在南部某個臨海小港口的電車。】
【回複:那也挺詳細的了,我應該能鎖定到幾條路線裡麵。】
【回複:總之,請繼續詳細說明你的疑問。】
【回複:是電車又出什麼問題了嗎?打電話聯絡負責人員,或者走到車長室去問清情況吧!】
【回複:樓主呢?樓主去哪裡了?怎麼突然間消失了?】
【樓主:抱歉,車廂內一下子暗了下來,手機屏幕光太亮了,和車廂的黑暗反差感太強烈,我的視野剛剛才適應好。】
【回複:車廂裡會暗?這麼晚的天沒有開燈嗎,莫非是遇到了黑心的車長。】
【樓主:我先簡單說明車廂暗下來以前的事。】
【樓主:我上了這班電車後,打算直接坐到終點站的海灘,在那裡找家旅店先度過一晚,去參加第二天在港口的麵試。】
【樓主:我用手指一根根數著中途停下的站點,數到十二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天色也昏暗下來,車廂內亮起了橙黃色的燈,在那種暖色調的燈光的照射下,我有些犯困,下巴不停地點著地板,於是用手機調了半小時後的鬨鐘,便閉眼睡了。】
【回複:樓主不會是睡過頭了吧hhhhh】
【樓主:鬨鐘鈴聲在耳機裡響起,我迷糊地睜開眼,發現窗外的景象完全是海邊的模樣,市中心常見的高樓大廈不見蹤影,隻能看見遠處朦朧的地平線。】
【樓主:我摘下耳機,聽到潮水的聲音,問旁邊的一位老人:“請問現在是什麼站了?”那位老人很親切地解答了我的困惑,是終點站的前麵一站。萬幸,沒有睡過頭。】
【樓主:整個電車過於安靜,我朝左右張望了一番,發現算上我與那位老人,總共隻有四個人……不過這也是很合理的,畢竟這輛電車快要抵達偏遠的終點站。】
【樓主: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樓主:電車在倒數第二個車站停留了一會,重新發車,我看著漆黑的窗外發呆,等了大約有二十多分鐘,卻遲遲沒有到達終點站。】
【樓主:車廂裡暖黃色的燈越來越暗,之前沒有睡著的其他三名乘客,包括那名老人,都昏昏沉沉地進入了睡眠,我因為稍微淺睡過一段時間,暫時不是特彆想睡覺。】
【樓主:已經二十分鐘了……三十分鐘……或許還有更久,終點站一直沒有到。】
【樓主:這輛電車依然沒有減速地向前行駛著。】
【回複:……】
【回複:感覺樓主有點沒睡醒,是不是第一次乘陌生的列車所以搞錯了班次?】
【回複:我也是這麼覺得,樓主或許一開始就沒有坐對列車吧,半小時也沒有到的車站,放眼全國也不會有的。】
【回複:可能一開始,樓主乘坐的就不是普通的電車,而是特彆出行的列車之類……】
【回複:不是,等一下,那樓主問的那位老人不是解答了樓主的問題嗎?說明至少那個老人也是抱著和樓主同樣的想法吧——“終點站怎麼還沒有到呢?”】
【回複:可是大家都睡著了……隻有樓主在迷茫。】
【回複:不如直接用行動解決問題吧,樓主去敲一敲車長室的窗戶。】
【樓主:試過了,沒有用……裡麵沒有人回複。】
【回複:樓上的,你們往上翻翻,彆忘了這極有可能是個在夜晚會關掉車廂照明燈的黑心車長。】
【回複:肯定也能做得出,假裝聽不見乘客反應的事情來吧?】
【樓主:啊,終於離開隧道了。雖然月光的亮度聊勝於無,但總歸有些光亮。】
【樓主:聯係車長室和聯絡負責人我都做過了,目前沒有得到什麼肯定的答複。】
【樓主:!好消息是,我好像看到車站了。】
【回複:太好了。】
【回複:嗯,先下車再找人聯係吧。】
【樓主:壞消息是,這個車站的名字有點陌生,果然我是坐錯了電車吧。】
【樓主:叫“二月車站”,網絡上似乎沒有搜到有關的信息,是什麼老舊到馬上就要淘汰掉的車站,還是新設立或者新改名的車站嗎?】
【回複:我印象裡沒有這個車站。】
【回複:查了一下確實沒有……我去問問我爺爺,他以前從事過相關的職業,或許是什麼老古董也說不定。】
【樓主:我先下車了,因為按理來說這一戰是終點站,下一站不知道要坐多久才會停下。】
【樓主:車上的人都在睡覺,一想到隻有我一個人下車突然就不乾了……夜色好黑,海風好冷。】
【……】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也不論回複的樓層在白天迎來了怎樣爆發性的激增,樓主的回複永遠地停在了那一天的夜晚。
以及最後兩則消息。
【樓主:車站到了,為什麼沒有停下?為什麼沒有停下?為什麼沒有停下?】
【樓主:我究竟在哪。】
讀到這裡,神奈子從頭到腳抖了兩下,寒毛豎起。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灰原雄很天然地詢問。
“不!什麼事情都沒有!剛才有涼風吹進來,我衣服穿太少了!”神奈子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唐裝。
係統:【……我沒看錯吧,你這是在害怕?】
神奈子在心中瘋狂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係統感到十分意外:神奈子這個把家入硝子的解剖書當下飯神器看,並且…說難聽一些,對宰殺生命沒有什麼負罪感的家夥,居然會怕都市怪談!
【神奈子嘴硬:我這是…這是最近在看靈異恐怖類的片子,不小心看太多了!對沒錯,等不看了就不會害怕了!】
【係統無情揭露:是半夜抱著兔子玩偶在被窩裡看電影是吧?看完以後一點也不敢一個人去上廁所,還特意讓我在你的腦子裡唱哆啦O夢才慢悠悠鑽出被窩?】
【神奈子:QAQ】
係統:【你現在這種情況,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免疫生理性恐怖,卻害怕心理性恐怖。】
神奈子·弱小可憐又無助。
“看完了嗎?”七海建人問道。
神奈子馬上回過神來,握著拳頭強裝鎮定:“嗯…!我已經用五分鐘完全掌握了事件的起因!”
七海建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沉穩地抬起手掌,示意神奈子繼續發表她的觀點。
“…好的沒問題。”神奈子下意識用兩隻手的食指互相戳指尖,不安地心想,好像不小心把話說得太誇張了。
但是既然話已經放出口了,不服輸的神奈子不會讓彆人看出她的害怕。
“【二月車站】是一個虛構的車站名,首次出現是在兩年前,也就是2004年的5月份,有人發表的一個求助帖裡出現。”神奈子仰起頭看著七海建人,試圖從他的表情裡判斷出自己有沒有講對。
…試圖失敗。
神奈子:“因為帖子裡的樓主疑似進入到了一個和現實世界脫節的鬼…啊,詭異世界裡麵,然後徹底失去了聯絡,直到今天也杳無音訊,於是乎呢,普通的人類們在論壇裡瘋狂宣傳,不停地擴大這個故事的負麵影響力……”
“在他們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人們的害怕和焦慮因為【二月車站】的怪談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真實存在的咒靈。”
話音剛落,神奈子閉起眼睛壓下心頭的恐懼,充滿了在課堂上回答錯誤的不安。
灰原雄興奮不已地鼓起掌:“說得很好啊神奈子同學!隻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能從咒術入門到分析得有理有據了!神奈子同學很聰明!”
耳邊傳來的是灰原雄十分直白的認可聲,神奈子猛地睜開眼,被誇得有些飄飄然,一時半會忘記了自己剛才處在什麼情緒之下。
她現在,滿心都是第一次收獲到成功的歡喜,再也容納不下其他——
直到七海建人給她澆了一盆冷水。
“你先前的推斷是建立在【二月車站是個從群體的負麵情緒凝聚中誕生的咒靈】這一結論下得出的。”七海建人嚴謹地說道,“如果沒有這個由咒術師前輩得出的前提,你會怎樣去思考?”
神奈子重新陷入思考,如果是她的話……
是鬼片!是鬼片啊!!!(神奈子呐喊版世界名畫.jpg)
咳咳,她可能就會跟那群普通的人類群眾一樣,乘坐電車時都總是擔驚受怕的,到最後,變成對那一整片事發地段的電車全部避而遠之。
見神奈子沒能回答,七海建人擲地有聲,言簡意賅地開口:“那就是——相信科學!”
神奈子直接就是一個問號:?
係統:?
神奈子舉起右手:“提問!咒術體係也算在七海海說的科學裡麵嗎?”
“暫且不算。”七海建人說,“我目前話中指代的科學,是非咒術師的人類也都能夠接觸和掌握的東西。”
“再怎麼說…每個人作為咒術師之前都是人類,不能夠盲目地與社會脫節。”七海建人意識到這個詞帶有些語病在內,他重新醞釀了一下,改口道,“與其說是科學,不如說是理性吧。”
“理性?”神奈子更加聽不懂了,不解地歪歪頭。
“理性是人類判斷事情的基礎能力,同時也可以保證人類不會被情緒所操控。”七海建人說。
他意識到自己解釋的概念過於單調,乾脆把問題拋給同期生:“由灰原同學來舉一個例子好了。”
神奈子和灰原雄一向很合拍,應該能夠更好理解他的講解。
灰原雄早已蓄勢待發,馬上脫口而出:“理性就像是一大碗米飯!”
聽到心愛的白米飯,神奈子眼睛一亮。
七海建人捂臉…他有些後悔讓灰原雄來說明了。
灰原雄:“理性就是,你通過學習明白了米飯是如何製作而成的,怎麼做才能烹飪出最香甜的米飯…不會做也沒關係!知道哪裡能買到米飯就可以……這樣一來,如果哪天你沒有米飯了,也可以通過對它的了解重新得到它。”
“如果你不了解它的話,就沒法找回它,吃不到米飯的日子裡你會很難過很傷心,卻始終沒辦法突破這樣的心情。”
灰原雄說出結論:“總而言之,一味地沉浸在不好的情緒裡,不去自己思考的話,就會變成吃不到米飯的人哦!”
灰原雄:“所以要像每天都想吃到白米飯一樣,時刻保持理性!”
神奈子:“好像有點明白了!”
七海建人:……
不,他完全沒有聽懂,果然即便都身為人類社會的一朵朵奇葩,咒術師與咒術師之間的腦回路也是無法共享的!
孩童時期是最容易陷入情緒化的階段,簡單而言,七海建人隻是不想讓神奈子被自己的情緒所操控,誤入歧途而已。
“神奈子。”七海建人喚道。
“我在!”神奈子挺胸抬頭坐端正,顯得格外拘謹。
“……”七海建人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模樣,欲言又止,選擇換了一種說法,“先多加思考再行動,二級咒靈已經存在一定智力了,不要被輕易蒙騙。”
神奈子把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應聲道:“明白!什麼時候開始?”
灰原雄聽罷疑惑地反問:“開始?我們一直都在任務中啊。”
神奈子詫然:“啊?”
灰原雄指了指略顯陳舊的車廂四壁,垂落半空、在行駛途中搖晃的吊環拉手,細碎的日光從海岸的地平線灑進空曠無人的車廂內。
那一刻,神奈子忽然想起這一路以來都沒見過第四位上車的行人。
原來他們……一直在那輛駛向【二月車站】的電車上。
*
神奈子看見了咒靈。
在電車行駛到路線圖原本標記的最後五站時,周圍的詛咒含量肉眼可見地濃厚起來。
興許是漸漸靠近海邊的緣故,神奈子還能感覺到自己的鼻子總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潮濕腥臭味。她帶著困惑張望四周,恰好與坐在他們對麵空座上的幾隻紫黑色咒靈對上了視線。
麵對麵相望的神奈子:……
咒靈:……嘎?
神奈子深呼吸一口氣,化對怪談的恐懼為祓除動力,麵無表情地用傘噠噠噠直接打出一梭子彈藥。
咒靈在難聽的尖叫聲中黯然離場。
與此同時,七海建人與灰原雄站起身,進入到完全的戰鬥狀態。
“比我想象的要提早,看來詛咒影響到的範圍比最新更新的情報廣泛。”七海建人掏出一把纏滿繃帶的鈍刀,觀察當前的局勢。
從電車內部各個縫隙裡鑽出的如泥鰍般的小型詛咒鼓湧著,它們覬覦咒術師體內龐大咒力卻不願隨意靠近,這是它們對於強者的天然感知,使得詛咒們不敢輕舉妄動。
低等級的咒靈暫時構不成威脅,這倒是方便了三人開展調查。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沒有額外線索,去其他車廂。”七海建人指揮道。
在日本,不算上新乾線,普通電車的車廂在八節左右,而特需電車的車廂則是十六節上下。
這輛電車是八節車廂的配置。
三人乘坐的車廂位於整輛電車的中部,序列排在第四,按理說分成兩路,分彆朝相反的方向並頭推進,能讓搜查變得更有效率。
於是,七海建人說:“灰原同學,請你和神奈子一組。”
灰原雄很有氣勢地應下:“哦斯!”
“發現疑似【二月車站】咒靈的線索後,立刻撥通電話交流。”七海建人說,“如果電話無法打通,就儘可能發出吵鬨的動靜,傳達信號。”
“哦斯!”神奈子說。
她和灰原雄所負責的是第四節及其前方的車廂。
神奈子爭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地仔細翻找,一路上,她始終感覺有許多不友善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
“那是沒有殺傷力的咒靈在盯著你。”灰原雄說,“咒靈都會這樣,當它們發現你能看見它們之後,就會賴在你旁邊。”
“那我不主動去看它們好了……”神奈子喃喃道。
“嗯,這倒是個好辦法!”灰原雄說。
語罷,她在第一與第二節車廂的連接處止步。
“灰原原,那裡很難聞。”
神奈子皺緊眉頭,用矮小的身體把灰原雄攔在身後,視線對準了空曠無人的前方。
很奇怪。
不論是嗅覺反饋出的信息,還是刻在骨血之中對於危機的敏銳感知力,都在訴說著第一節車廂的異常。
可是她卻沒看見任何詛咒,車廂裡乾乾淨淨。
神奈子扶了一下眼鏡,再次確認自己的視野裡什麼也沒有。
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問題,如此強烈的反差出現,神奈子更加相信前者的判斷,握住傘槍,用唯一的遠程攻擊手段掃射了一遍車廂。
車廂瞬間變得千瘡百孔,依然□□地行駛著。
灰原雄手心朝下,指向地麵:“有咒力殘穢。”
咒力殘穢?
神奈子快速在腦袋裡檢索咒術界的基礎知識:殘穢是使用咒術時留下的痕跡,極其稀薄,隻能用咒力凝聚到眼睛四周才能看清,一般情況下聞不到……
可惡啊!怎麼剛好克她的鼻子!
灰原雄悄悄地繞過神奈子,走到前方用腳跟劃出一條線:“殘穢的痕跡從這裡一直延伸到左側的車門,形狀趨近於一名成年男性的腳印。”
灰原雄:“排除掉有其他咒術師介入的可能,那他大概率就是報案人。既然每一步腳印都伴隨咒力殘穢,說明他中了咒靈的操控,或是咒靈正在攻擊他的身體……”
灰原雄做出總結:“總之,他想必是遇害了。”
就在這時,電車突然提速。
電車仿佛脫韁的野馬一樣,速度瞬間向上激增,窗外的景色逐漸辨析不出輪廓。
他們的背後傳來一聲劇烈的轟鳴,神奈子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扭頭就跑,向聲源奔去。
背後相反的方向……那不就是七海海的位置嗎!?
一道身影自破裂的車廂裡衝出,七海建人在地滾落一圈重新爬起,揮刀砍斷捆綁住他雙臂的咒靈。
“車尾是陷阱!向車頭跑!”七海建人大喊提醒。
電車的速度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
它無視了任何一個途徑的站台,衝破攔截它的護杆,發出響徹山穀的警示音。
之前那些毫無殺傷力的泥鰍狀小咒靈們紛紛從車廂的各種孔隙裡出現,流入到車尾那隻企圖將七海建人包裹住的龐大咒靈體內。
原來,它們壓根不是在回避……而是在等待發起攻擊的時機。
七海建人一刻不停地向車頭衝刺,神奈子趕到他身邊時,一躍而起,抬起雙腳沉沉地踢中咒靈的外殼。
好硬!
光是踢還不夠破凱防禦,神奈子見狀反手用紫傘猛地砸向咒靈伸出的觸角。
“轟!”
整個第四節車廂隨之坍塌,趁咒靈還沒有重新凝聚成形,七海建人自然不會留給它們恢複的時間。
術式·十劃咒法[瓦落瓦落]在咒靈身上強製造出弱點,七海建人的鈍刀砍向“弱點”觸發暴擊,頃刻間造成了大範圍的致命傷害。
咒靈抱著殘破不堪的“四肢”發出嬰孩般尖銳的哭喊聲,完全祓除隻是時間問題。
灰原雄的聲音從最前方傳來:“準備好車廂分離了!”
兩人剛踏入第一節車廂,神奈子還在好奇該怎麼把車廂分開,就看見灰原雄用凝滿咒力的一拳捶向連脫聯器,哢噠一聲,乾脆利落地砸碎了連接點。
剩下的七節車廂在狂風呼嘯的伴奏裡消失在天際。
神奈子:……?
原來是這樣解決的嗎,太厲害了!
“還沒有結束……”七海建人喘息道,“情報有問題,這不是準二級任務。”
“單單是陷阱裡的咒靈已經達到了二級的水平,而真正的【二月車站】還沒有顯現。”七海建人說。
灰原雄匆忙向他補充了有關咒力殘穢的線索。
“…我目前有個猜想。”七海建人蹲下身,凝視地上的痕跡,“【二月車站】是一個實力在我們之上,至少擁有術式的咒靈。”
“它從三年前的那場怪談中誕生,一直以來都以極小的損傷降低自己的存在。”七海建人說,“在這個國家,每個月都會有不同的人利用電車結束自己的生命,電車公司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會選擇遮遮掩掩,儘可能不對外公布。”
“實際上它殘害的人類總數加在一起,隻會多,不會少。”
七海建人繼續說:“不僅如此,它還會不斷誘導其它咒靈靠近,吞並吸收其它詛咒……時至今日,【二月車站】的詛咒來源早已經不是單純的怪談。”
“而是一個有關人們對電車的恐懼集合體。”
灰原雄默默地伸出手:“七海同學……我有最後一個問題。”
“以現在這樣的速度,軌道的長度肯定支撐不了電車行駛那麼長的時間,所以經過了那麼久,我們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神奈子渾身一抖,她第一反應想到的是靈異世界。
“恐怕是名為【二月車站】的生得領域。”
他的聲音回蕩在破破爛爛的車廂內,神奈子順著他的目光,同樣將視線對準窗外——
漆黑的暗幕空間裡,四麵八方分明沒有光源,卻能清楚無比地看清窗外的景象。
脫離軌道的電車正浮在半空中、緊貼海平麵朝一個方向直線行駛著,浪花濺起的海水浸濕了輪軌。
“這裡絕對、一定、肯定不是現實。”神奈子咬著牙說。
七海建人再次用行動向神奈子證明了咒術師要相信科學啊不是,是理性的重要性。
直麵未知恐懼的同時,不能放棄鑽研它的本質。
“生得領域”是術式發動者的“內心世界”,它並不會出現在真實的物質世界,而是由發動者將他人的精神拖入到領域內。
領域的呈現形態取決於術式發動者的能力偏好,所以名為【二月車站】的領域內,在感官上主要表現為一輛不斷駛向虛假車站的電車。
神奈子趕緊點開手機想要把這段話當作知識點記錄下來,卻發現手機屏幕怎麼也摁不亮。
“領域內隔絕信號,甚至是切斷電子設備的功能也是常有的事。”七海建人解釋,他沿著地上充滿殘穢的往前走。
最後停在關閉的車門前。
“前麵沒有路,腳印也到此為止,受害人最有可能會被帶去哪裡?”七海建人自言自語道。
神奈子努力讓自己進入思考:“電車”已經完全脫離了軌道,憑空在湛藍的海水上極速前行,四麵浮空,根本就是無處可去。受害人到底去了哪裡?
掉在後麵的車廂?不可能,後麵幾節車廂沒有殘穢的痕跡。
掉進海裡了嗎?好像沒什麼依據。
這麼想著,一滴水落在了她的肩頭。
神奈子愣了一下,眼睛向上飄動,脖子努力向後傾,不偏不倚地看到了天花板上的裂縫,裂縫間落下幾滴紅色的液體。
神奈子立刻醒悟:“在外麵的車頂。”
說時遲那時快,她一拳錘碎車窗玻璃,對狂亂的海風視若無睹,一個翻身上頂,穩穩落地,踩在電車的正上方頂層。
濃厚的腥臭味幾乎是撲麵而來,近距離處就有一個和人一樣大的巨型圓球,圓球劇烈地跳動著,頻率接近於人類的心跳。
神奈子看見裡麵好像包裹著什麼東西,她又聯想起那些哭喊聲像是嬰孩般尖銳的小咒靈,不由得把眼前的這個東西幻視成某種沒出世的胎兒。
等等……萬一真的就是呢?
“是咒胎。”灰原雄認出了圓球的本質。
“好像有點不妙啊,這要是孵化出來,至少也得是特級準特級咒靈的等級吧……”向來充滿活力的灰原雄在訴說出真相以後,聲音逐漸變得微弱。
特級……比一級還要高,是很強的意思嘛。
先不管等級怎麼樣,祓除就能讓一切結束吧。
神奈子從來不會想太多,她不假思索地將傘槍收攏,手臂迅速發力接連擊打在咒胎上,在空中揮舞出數道殘影。
咒胎不堪連續高強度的重擊,自頂端出現一個破口,深紅色的液體頓時噴湧而出,神奈子急忙趕上前,正打算補刀,卻發現裡麵已經空無一物。
誒?神奈子懵了,她拚命往旁邊張望,咒胎裡的咒靈呢?
“神奈子同學。”
“我很小的時候曾經聽過一個都市傳說,叫作【半身女】。”灰原雄沒來由地在她的背後講起故事。
“說是……她曾經有一次經過軌道,被疾行而來的車碾身而亡,身體從腰部斷成了兩半。後來,她化作惡靈,用相同的死法獵殺路人。”
神奈子聽到了詭異的咯吱聲,隨後那種聲音又像是某種骨骼在堅硬的石子路上反複摩擦。
“假如我是神奈子同學的哥哥看見你當咒術師我一定會感到很開心。”斷斷續續的音節從灰原雄的嗓間擠出,“你也要一直開心下去。”
“現在快走,不要回頭。”
神奈子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她的全身近乎繃緊到極限,然後才朝灰原雄的方向轉身。
便看見從咒胎中孵化出的【半身女】得逞地發出興奮的嚎叫,一隻白色的骨手捅破了灰原雄的腹部,他的臉上仍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嘴角被翻湧而出的鮮血填滿。
霎時間,神奈子的腦袋一片空白……她僅剩不多的理智儘力維持住思考:高等級的咒靈有兩隻。
【二月車站】……還有在【二月車站】領域內飼養、孵化出的【半身女】,它們都和電車相關。
這些有著相同根源的詛咒糾纏在一起,狼狽為奸。
七海建人大喊:“灰原!!!”
它……傷害了灰原原。
【半身女】笑著正準備將貫穿的傷口攔腰截斷,怎料卻在中途卡了殼。?
無論如何發力或是加大咒力的輸出都無法繼續將腰部砍下,【半身女】的笑聲驟然停止,隔著灰原雄的身體,它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骨爪被一個小小的手心握住了。
然後在清脆的“哢噠”中裂成幾塊細小的碎片。
【半身女】發出了足以擊穿鼓膜的銳利尖叫:“啊!!!”
神奈子麵不改色地把破碎的骨手甩到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灰原雄的傷口,再一口氣把半身女的整個骨臂截斷。
“一、二……”
神奈子把【半身女】按倒在地,壓著它繼續拆斷另外的關節。
她的眼神空落落,口中呢喃著計算掰碎另一條骨臂,數字二代表已經敲碎它的頭顱。
在神奈子無意識暴走的間隙,七海建人立刻把灰原雄運送到相較而言安全的地帶,用咒力及時進行了搶救措施。h
確認灰原雄沒有生命危險後,他仰頭望向領域內的虛假天空,在天空的邊緣,因為神奈子造成的傷害出現了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跡象,七海建人的心情頗為複雜。
他想要教會神奈子堅守住自己的理性,卻在危急關頭依賴於她的情緒暴走而留下一條命。
甚至連救下灰原也都是她的功勞。
……究竟誰是咒術師,誰是需要關照的小孩啊。
七海建人知曉以自己目前的實力無法製止神奈子的行動,但至少……無論神奈子選擇怎樣的做法,邁向怎樣的結局,他會陪同她走到最後。
想通這些後,七海建人果斷調頭返回車廂,尋找【二月車站】的咒靈真身,以求儘快破除領域。
而在神奈子那一邊,係統快要急瘋了。
從大約半小時前,係統就自動彈出了不間斷的紅色警報,無論它如何在神奈子的意識中呼喚都沒有用。
神奈子的無意識暴走一刻都不曾停下,在【半身女】完全喪失反抗能力子後,她對於領域內無差彆的攻擊也從未終止。
隻有詛咒才能祓除詛咒。
神奈子的純物理攻擊不能徹底祓除咒靈,傘槍的咒具等級是二級,沒法對更高級的【二月車站】和【半身女】造成絕對性的傷害。
神奈子眨了眨空洞無神的雙眼,運行起殘存的思維能力:該怎麼除掉呢?
她習慣在過去的經曆中總結經驗,意識海裡飄過與高專眾人相處的時光,還有監護人小傑……
對了,咒靈是可以吃的吧!
【二月車站】的真身是一隻皮膚半透明、雙眼處仿佛長著兩顆黑色的紐扣,外表像是小幽靈模樣的詭異咒靈,七海建人把它從隱秘的角落裡逮出來,它怕得瑟瑟發抖。
領域消失,周圍的景象逐漸變回現實世界。
神奈子一步步邁向【二月車站】,七海建人誤以為她是想要揍一頓發泄,沒有阻止她。
結果下一秒,神奈子試探性地湊到幽靈的旁邊,張開嘴咬了一口。
七海建人:?
係統:?
“好難吃……!”神奈子難吃到麵目全非,意識恢複清醒。
七海建人趕緊把【二月車站】拍到一邊:“難吃就不要亂吃東西!”
“可是我要祓除咒靈啊!!!”神奈子嚎叫,“等級太高打不死啊,那就隻能用我強大的消化能力把它給消滅!”
七海建人心態崩了,他從未如此能和夜蛾正道共情:“…那也不能亂吃東西啊!”
“總之,先聯係高專方的人帶灰原回去救治。”拖著近乎耗空咒力的疲憊身體,七海建人強撐著撥打電話。
在那之前,他沒忘記關心神奈子,說:“你還好嗎?”
“很好啊,我的身體很健康。”神奈子吸了吸鼻子。
“說謊。”
“身體很健康,心情不太好……”神奈子嘟嘴,音量變得很輕。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七海建人的聲音沙啞,“害怕怪談的話,今後再也不去做相關的任務就行,神奈子,你不是咒術師。”
神奈子:……
“灰原會喊你神奈子同學,而我不會,你可以擁有自己的選擇。”
選擇……
神奈子探出顫巍巍的手指在灰原雄的鼻尖停留了一會,感受到均勻的鼻息,突然“嘿嘿”輕笑了一聲。
“幸好大家都沒有事。”神奈子悄悄向七海建人伸出手掌,想和他握手,這一次,七海建人沒有拒絕。
但意外總是突如其來。
七海建人的手握了個空,因為神奈子的指尖變成了半透明。
神奈子:???
“發生什麼事了?什麼情況啊!”相似的情況從指尖開始擴散到全身,神奈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逐漸透明化。
七海建人呆滯了一秒,他很快反應過來:“【二月車站】最盛行的傳說是乘坐電車能夠通往與之相連的另一個平行世界。”
“在二月車站消失的那個人會在未來幾年後的某一天重新出現——由這個傳說誕生的咒靈極有可能具備類似的術式。”
嗯,然後神奈子把這隻咒靈咬了一口,把它逼急了當場發動術式。
神奈子立馬抓住罪魁禍首的小幽靈,可惜已經發動的術式無法改變,她慢慢看著自己消失的身體,究竟要前往何處,結果還未可知。
“我們會找到你的。”七海建人說。
他的聲音仿佛遊離在遙遠的天外,等神奈子再度蘇醒時,她正站在人山人海的新乾線站台。
……嘶。
神奈子深吸一口氣,攥住拳頭,泄憤似的在心中大喊:
這裡是哪裡啊!!!
【作者有話說】
三合一一不留神寫成了四合一,肝爆了(在地上打滾打滾)感謝大家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沙雕吐槽順帶走走劇情的!
神奈子穿到原著去了!還會再回來的!
本章的兩隻咒靈原型分彆是如月車站和半身女,都屬於日本都市傳說,我在靈感的基礎上自己瞎編了一下,神奈子已經能在任務中變得可靠起來了。
第22章 育成第二十二天
第二十二章
神奈子大口喘著氣, 比起體力流失,她剛傾向於用這種方式來調節自己的情緒。
在【二月車站】領域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在神奈子的心情劃分中,對於靈異怪談的恐懼、看見灰原雄受傷時的憤怒, 以及發現自己沒能成功祓除咒靈的急躁不滿……??
種種情緒交疊在一起, 再加上領域內的偷襲與突發情況從不間斷,她沒有時間考慮太多, 隻能在事情結束後, 花費一定的時間消化掉它們。
但是, 似乎當下這個時間也不太適合思考。
下一班電車抵達了。
黑壓壓的人群邁著急匆匆的步伐在站台與車廂之間行進, 神奈子捧著碎掉的鏡片, 撇撇嘴, 依依不舍地丟進垃圾桶,一眼望去, 隻能看見人頭攢動的風景。
站台上的燈光亮麗而冷冽, 寒風在燈光的照耀下顯現出了一股股白色的氣流,神奈子張嘴哈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摸了摸沒有衣物遮蓋的臂膀。
怎麼又是冬天了。神奈子心想,迷茫的腦海裡浮現出第一個疑問。
現在是什麼時間?
擁有從出生世界穿越到咒術體係世界的經驗, 神奈子對自己中了術式以後突破時空的事實接受良好,她低下頭,凝視著空蕩蕩的手心,心情糟糕地“嘖”了一聲。
那隻小幽靈模樣的【二月車站】, 把她扔到一個不知名時空以後,居然趁機逃跑了。
如果想要回到2006年的高專大家庭身邊, 需要把它重新抓出來, 然後讓它發動術式。
好, 就這麼決定了。
定下目標的神奈子做了一個給自己加油打氣的鼓舞動作,這一行為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神奈子詫異地抬眸看去。
“她還好嗎?這是受傷了?”
“好小的孩子啊,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報警吧,有沒有人報警啊。”
“會不會是化妝效果……噓,小點聲,被她聽見了,她在朝我們這兒看。”
不知從何時起,人聲鼎沸的站台中央為她留出了一小片無人的空地。
在五六米外,人們紛紛圍繞起來,對著她小聲念叨著什麼,有一小部分人麵向她舉起手機,神奈子的聽力很好,一字不落地全部灌入耳朵裡。
她從衣服口袋裡翻出手機,仔細比較了一下,發現她的手機和那些人手裡的樣式不太一樣。
在暗屏的反光中,神奈子注意到了自己的樣子。
她的臉上布滿血汙和細汗,亂蓬蓬的白色發絲間沾著咒靈體內滴落下來的不明粘液。
神奈子幾乎沒有受傷,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汙漬都是她揍咒靈時濺到身上的。
不過……單單是血跡的話,好像也會讓普通人感到可怕?
神奈子猶豫了一會,左顧右盼,決定回歸最初的疑惑,出聲詢問:“現在是什麼時間?”
這一問再次引發了人群中的騷動,過了幾秒,有好心人主動上前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神奈子誠懇地點了下頭,說:“我需要的。哥哥姐姐可以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間嗎?”
“啊,現在是下午13點26分。”一人回道。
神奈子抿抿嘴,追問:“可以再詳細點嗎,現在是什麼年份?”
“2018年1月12日。”
轟隆!
話音剛落,神奈子的耳邊頓時如雷轟頂。
“2018-2006=12……居然來到了整整12年後。”神奈子快速計算出四位數的算術題,“那2018年的我應該是,應該是……”
係統:【那麼問題來了,2018-1997=?】
神奈子就地撿起一塊石頭,開始打起算數草稿,然後說:“二十一歲!”
她抱著頭,看起來備受打擊:“那也差太多了吧……可我現在才九歲,還沒能成為一個靠譜的大人……嗚。”
係統剛從穿越時空的處理信息中抽身出來,說:【世界體係沒有變動,唯一變動的是時間和空間的坐標,你可以把這裡當成平行世界。】
圍在她身邊的人越聚越多,神奈子雖然對成為陌生人眼中的焦點毫無負擔,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先完成。
那就是——抱團!
東京高專的地址她牢記在心,手機通訊錄裡也存著許多人的號碼。
神奈子望著烏泱泱包裹著整個站台的人群,若有所思地捏住下巴。
首先,得離開這個普通人雲集的地方。
“看——是外星飛碟!”神奈子迅速朝天空一指。
可惜人們早就不吃這一套,紛紛露出“誰會相信這種謊話啊”的無語表情。
神奈子:……
神奈子靈機一動,搬出殺手鐧:“快看——入口處正在上演原配抓小三的真人戲碼啊!”
“什麼?”“在哪裡?”“快讓我康康!”
果然她編造出的八卦力量也是最強的。趁轉移了人們的注意力,神奈子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幾分鐘後,她嫻熟地用公共衛生間的水衝完頭發,洗了一把臉,撐著紫傘撥通七海建人的號碼。
之所以想要先和七海建人取得聯絡,是因為神奈子記得自己中術式穿越前,七海海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語氣堅定地做出承諾:“我們會找到你的。”
結果誰知道整整過去了十二年啊!!!
神奈子不敢想象高專眾人再次看到她一點沒長大後的表情,緊貼著耳朵的手機在“嘟”聲中轉變為盲音,最終留下一句女聲的溫馨提醒:【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啊?
神奈子不信邪地打給五條悟、夏油傑……等等通訊錄上的所有號碼,除了兩通電話撥給了不認識的人以外,其餘毫無例外都是空號。
怎會如此!神奈子的嗚聲更響了。
係統:【十二年過去,替換手機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但一個兩個改了手機號碼也就算了,大部分是空號已經無法用巧合來形容了吧!】
神奈子作思考狀:“要不先衝回高專?從這裡坐車過去,幾天下來肯定能到。”
“不對……我有個另外的想法。”神奈子忽然想起了一個設定,“我們先直接去找小傑吧!”
神奈子:“十二年後,他們所有人早就畢業了,很多人不一定留在高專。”
神奈子:“你能用監護人係統的設定幫我定位到小傑的位置嗎?我先找到他,然後把穿越時空的事情講給他聽,讓他和五條悟幫我出主意!”
係統:【沒問題!即便是穿越,綁定的監護人在沒有特殊情況發生時也是不會提前解除的,我試一下定位。】
【……】
係統的聲音久久地沒有從神奈子的耳邊響起,神奈子以為它是卡住了,連續呼喚了好幾句。
【係統,係統!你怎麼傻掉了?】神奈子困惑不解。
【誰傻掉了啊!作為一名平易近人的合格智能係統,我是不會有卡機的一天的。】係統下意識反駁道。
隨後,它的語速放緩了很多,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夏油傑大人的定位我已經確定好了,隻是有一些細節方麵的問題我沒能處理完,或者說……我感覺有點奇怪。】
係統:【打個比方吧,我定位夏油傑大人就好比手機上接收到的信號格,當人類位於信號很差的區域時,信號格就會變得極少。】
係統:【夏油傑大人目前的這種“信號格”就處於一格都填不滿的情況……而且時有時無的,很大程度上妨礙到了我的定位。】
神奈子剛開始對此沒有太大的反應,理所當然地想:“小傑畢業以後去信號不太好的地方出差了啊,真辛苦。”
係統:【不是這個意思……我們係統綁定監護人向來是靈魂綁定,十分頑強,即便出現“平行世界穿越”的情況,也會自動鎖定到該世界的同位體靈魂。】
係統:【而信號格變少……難道是這個世界的夏油傑大人靈魂受到了傷害?】
神奈子聽罷更著急了:那還等什麼,我得去支援小傑!
係統告知神奈子的方位在西邊,剛好和東京高專處於相反的位置。
“在那之前有件事要告訴你,統統,我好像能看見咒力殘穢了。”神奈子指著剛才丟掉眼鏡。
還有新版傘槍槍身上也有,附帶咒力的咒具表層包裹著一層像是酸牛奶或者奶酪的東西,那大約就是“咒力”。
這是神奈子第一次沒有借助眼鏡、也沒有依靠嗅覺看到的咒力流動。
神奈子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個丟掉眼鏡的垃圾桶,隨後翻了下口袋,把一張薄薄的白卡放到了附近一個無人的角落。
“……留一個備選方案。”神奈子神神秘秘地自言自語起來。
用褲袋裡的零錢坐了幾站電車,下車後,神奈子聽從腦內導航的指揮,用極為可怖的腳程迅速衝刺。
從繁華的市區出發,一路向西繼續前行,隨著平房和高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巒和茂密的叢林。
小傑他為什麼要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出差呢……?
神奈子搖搖頭,把這個疑惑拋到腦後。
周遭的空氣彌漫出某種古怪的氣味,神奈子知道這是身體在提醒她有高等級咒靈在附近。
神奈子一個急停,因為異於常人的速度在草坪上劃出兩條光禿禿的泥痕,濺起的塵土在身後飛揚。
她靜靜地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眼角,依稀看到有十幾隻咒靈將她團團包圍。
雖然隻是些許輪廓,但神奈子心中萬分驚喜。
她的猜想果然是正確的,她現在一天比一天能夠看清楚詛咒了!
究竟是什麼原因呢?好好奇好好奇!
係統:【夏油傑大人的位置在剛才發生改變了……你向北再走兩公裡。】
神奈子一腳在地上踩出一個大坑,像是打地鼠一樣把十幾隻咒靈通通填埋進凹陷下去的坑裡。
然後一個個用傘槍敲腦袋祓除,咒靈們化作黑色的陰霾,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好,再往北去兩公裡對吧?”神奈子向目標地點疾行奔去。
幾分鐘後,在係統的多次微調指揮下,神奈子終於成功抵達了目的地。
一道黑白色的身影突破灌木叢,神奈子突然出現!
她用臉蹭手臂,稍微擦掉了一些穿越叢林時沾上的塵土,轉過身,看向麵部微微愣神的未來“夏油傑”,興奮地亮起雙眼。
好似在這一刻,所有路上遇到的阻礙都已經值得了。
“終於找到你了!”神奈子高興地抱了上去。
對此,身披袈裟、額頭多了一道縫合線的未來“夏油傑”隻是眯起眼睛淺淺一笑,從善如流地應道:“好久不見。”
*
與此同時,東京某處。
“五條先生。”經常跟著五條悟東奔西跑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見到穿著高專教師製服的來人後,馬上繞出警戒線。
“大約在兩小時前,‘窗’察覺到車站出現大量咒力殘穢,但現場並未發現咒靈出沒的痕跡,無人員傷亡。”
伊地知潔高一頓,略顯猶豫地從現場搜證的物品裡翻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
五條悟接過一看,裡麵是一副碎掉的特製眼鏡,以及一張樣式眼熟的學生證。
學生證上赫然寫著:【五條神奈子】。
在高專畢業正式成為輔助監督前,身為五條悟學弟的伊地知潔高語氣很是不解:“東京高專曾經有過這樣一名學生嗎?看名字好像是五條先生會認識的人……”
“嗯。”五條悟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摘下了蒙眼的黑色眼罩,一雙蒼藍之瞳在學生證上短暫地做出停留。
半晌,輕笑著把透明袋拋到伊地知潔高的頭頂,嚇得後者手忙腳亂地跳起接住。
“真有意思。”五條悟的語氣輕佻,“是叫神奈子嗎?好俗套的名字,我記住了。”
“我會找到你的。”
【作者有話說】
11.25修複bug
現在的羂索:天降一個工具人,讓我想想怎麼利用
以後的羂索:天殺的神奈子誰來把她帶走啊求求了!!!
占據了傑哥身體後替傑哥刷育成值的腦花何嘗不是一種迫害(doge臉)
感謝在2023-11-23 17:24:01~2023-11-24 17:39: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言少錢 20瓶;放~縱 14瓶;1口1個橙子 10瓶;Sophia、糖炒栗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3章 育成第二十三天
第二十三章
與十二年前相比, 平行世界線未來的“夏油傑”在外表上差彆不大。同樣是自頭頂紮起的丸子頭,黑色的中短發蓄成了能夠輕易蓋過肩膀的黑長發。
哦,除了衣服以外最大的變化,大約就是他額頭中間多出的一道斷斷續續的虛線了。
神奈子很輕鬆地就認出了他。
“小傑今天是在出任務嗎?好久不見, 我超級想你的!”神奈子直率地說完開場白, 這才記起時間對於人類的意義重大。
然後,她有些不確定地問:“你還記得我嗎?”
“夏油傑”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與先前不同的地方在於, 這次他著重強調了話尾那微弱的上挑音。
“好久不見……嗎?”
神奈子一愣, 乾脆利落地結束擁抱, 往後退了幾米,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夏油傑”, 看見他抬起手臂,右手擺在下額前做出陷入思考的動作。
“十分抱歉, 在我有限的記憶力, 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你。”“夏油傑”略微彎下眉毛,表現出誠摯的歉意,“但是你卻能夠準確喊出我的名字,這樣的差異實在奇怪, 可以詳細說說你的情況嗎?”
神奈子呆滯了幾秒鐘,她那蘊藏著豐富小說和影視劇奇葩故事的小腦袋瓜子飛速運轉起來。
立刻得出以下結論:
平行世界的未來不等於原來高專線的未來。
簡單來說,她在中術式後抵達的未來屬於一種if線,而這條未來線的if條件是沒有神奈子存在過的世界!
什麼咒術界, 高專的家人們……統統沒有認識過她!
神奈子的心情轉眼間再次跌落穀底,這一次她沒法立刻走出來, 望向夏油傑的眼神充斥著迷茫與不解。
怎麼會這樣……
眼前的黑發丸子頭男對於神奈子而言最熟悉的陌生人, “夏油傑”此時蹲下身, 將視線與她齊平。
他的眉眼垂落下來,用一種頗為惋惜的口吻輕聲說道:“看來你遇到了一些問題。”
神奈子捂住嘴。
“夏油傑”接著說道:“這並沒有什麼不方便說出來的在我看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太過強迫自己說出口隻會起到反麵效果。”
他話鋒一轉,重新拾起神奈子開場白中的關鍵詞,說:“如你所言,我是一名咒術師,目前正處於執行祓除任務的階段。”
“夏油傑”發動咒靈操術,故意在神奈子的見證下將身邊的詛咒化為一顆黯黑色的圓球,像是在有意證實自己的身份。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特級咒術師夏油傑,你可以選擇信任我。”做完了博取信任的前期準備,“夏油傑”看著乖乖上鉤的神奈子,露出虛偽的笑容。
*
在神奈子與係統的知識盲區,眼前這名占據了夏油傑身體的家夥,其真實內核是存活了上千年的極惡詛咒師羂索。
神奈子位於的這條平行世界的未來線裡,夏油傑早在高專時期叛逃,被判定為詛咒師,並且在去年年底發動“百鬼夜行”事件,最終由五條悟親手殺死。
暗中蟄伏許久的羂索趁機竊取了夏油傑的遺體,而且在占據夏油傑的身體後成功繼承到了肉.體的生得術式“咒靈操術”。
為了籌備一個能改變世界格局的陰謀,他像一名背後的操盤手那樣穩步推進,誰知在今天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情況。
羂索並不反感意外,他相信以自己的實力與經驗,足以將世間所有的意外變成有利於他的東西。
*
二十分鐘前,有一股毫不掩飾的龐大能量正在向羂索的位置逼近。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第一個察覺到這件事的並非自己,而是正在與他商談作戰計劃的花禦。
作為自人類對森林的憎惡和恐懼中誕生的詛咒——花禦天然具備對於大自然的感知力,某一刻,它的脖子忽然扭動,出聲提醒道:“有生命……正在向這裡靠近。”
花禦與羂索目前同屬一個陣營,沒有欺騙他的道理。羂索果斷放出數百隻用以調查和試探的咒靈,以他為圓心,遍布方圓三公裡。
那股龐大能量的速度太快,第一批外圍圈的咒靈們幾乎在一秒內全都化為了灰燼,羂索馬上轉移陣地,打算在不被發現大本營的前提下與對方交手。
第二批位於中段的咒靈是三級到準二級的實力,和最外圈相同的死法,完全就是秒殺。
緊接著是第三批,距離羂索最近的咒靈群已經擁有了智力和比較好用的術式,它們上了!成功拖延了十秒!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儘數全滅。
羂索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想破腦袋……腦花也沒料到事態的發展。
究竟是誰把他的具體位置暴露出去的?連和他最常見麵的幾隻特級咒靈都無從得知他的真實下落,這種像是遊戲開掛一樣的自動鎖敵追蹤又是怎麼做到的啊!?
他甚至中途設置了無數參雜了相同咒力的替身散布到各地,結果對方硬是一個陷阱都沒有踩到,朝著最準確無誤的方向一往直前!
羂索:……
羂索:……???
他慌了。
這個世界除了五條悟那個六眼和無下限的天賦還有誰能做到嗎?……不對,就連五條悟都還不知道他搶占夏油傑身體的事……
所以說,他現在即將麵臨的對手,是連五條悟都沒法做到的存在嗎!?
沒辦法,羂索隻好在心中反複默念底牌,抱著從未有過的敬畏之情,硬著頭皮直接上。
好的,現在我們把畫麵還給神奈子。
全心全意隻有早點找到自己綁定監護人的神奈子,從來沒有把低等級的咒靈放在過眼裡,所以在某種意義上,她根本沒考慮那麼多,純粹是莽頭硬杠。
一路上的情況是這樣的。
神奈子·急速狂奔:誒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臉上吹過去了。
那是第一批試圖乾擾她的咒靈,die。
神奈子·直角拐彎·加急衝刺:啊,踩到易拉罐和垃圾堆了,不開心到底是什麼人會在山間田野裡隨意亂丟垃圾啊!我要告訴警察叔叔來懲罰他們!!
被輕飄飄當成是地上垃圾踩死的第二批咒靈,含淚消散在半空。
最後的阻礙,擁有強大近戰術式和強大防禦力術式的咒靈們紛紛聚成一團,在它們摩拳擦掌準備偷襲動手之際,神奈子麵不改色地收傘、開槍,噠噠噠噠噠噠,一氣嗬成。
神奈子滿臉無辜地吐槽道:“這年頭能用火力解決的誰還會近距離單挑啊?”
大人們,時代變了.jpg
咒靈們發表祓除遺言:……淦!
綜上所述,在神奈子一點也沒有成為羂索假想敵的自知之明下,她已經把咒靈操術掌控下的上百隻咒靈送往了極樂世界。
回憶結束。
神奈子背過身子,抱住手臂,撅起嘴說:“那還是算了,我才不要信任你這個咒術師呢。”
羂索:?
等等,劇本好像不該是這麼寫的。
就在幾秒種前,神奈子眼中的期待和對特級咒術師夏油傑的信任感都快溢出眼眶了,怎麼現在說不相信就不相信了?
“隻有未成年的小孩才會得到我的無限包容,所以說,既然夏油傑你本人是一名無趣的大人,我要不要相信你還有待考察。”神奈子說。
神奈子指指點點:“而且啊,據我了解,咒術師裡有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家夥。”
主要特指五條悟和神奈子搶蛋糕。
神奈子義正言辭:“所以為了實現目標(搶到蛋糕),撒謊也是常有的事,真壞!”
“咒術師,壞!”神奈子大喊。
羂索:……說得很好!
但是稍等一下,你不也是個咒術師嗎????
等等,很不對勁!
忽然意識到了漏洞的羂索運用其超乎常人的想象力自動整理出了以下線索:
第一,他報出特級咒術師夏油傑的身份詐她以後,女孩再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傾向或者敵意。說明她不了解咒術界的事。
所以,如何假定她真的是個咒術師呢?
那把破破爛爛的咒具誰都能用,半路隨便搶一位有家族曆史的咒術師就是。
咒具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方便“殺死”詛咒。
羂索越想越誇張,他暗中潛心鑽研過肉.體與靈魂的課題,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某一個生物的本質。
在他的視角下,這名看似外表是小女孩的“人類”……靈魂深處充斥著對鮮血與廝殺的狂熱,是天然為了戰鬥而生的“靈魂”。
第二,她的肉.體天賦類似於天與咒縛,體內卻留存有一定的咒力(剛咬的特級咒靈,還沒消化掉)……
人類?詛咒?她不符合任何客觀意義上的標準。
簡直是BUG的集合體。
“接下來請由我來說明。”
正當這時,一種無法聽懂的語言傳入神奈子的耳內神奈子詫異了一下,雖然她聽不懂這種語言,但是隻要稍加認真傾聽,腦袋就會自動浮現出具體的含義。
花禦走到二人的中間,說實話,羂索不看好它的突發行為。
白發紅瞳的女孩自出現起,手裡就緊握著一把咒具,她體內的咒力十分混亂,全身上下的皮膚卻始終處於繃緊的戰鬥狀態……擁有以上特征的她,恐怕十分渴望戰鬥吧。
而花禦恰好是一隻有足夠實力的特級咒靈。
神奈子身上的謎團還有待觀察。羂索心想。
“請二位不要繼續朝錯誤的方向思考下去。”花禦打斷了羂索的思緒。
而神奈子呢?神奈子她其實根本就不在思考。
花禦身上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氣味,神奈子覺得它與自己以前碰到過的咒靈都不一樣,這種小清新讓她聯想到了花間雨露,還有森林的氣息。
意識到花禦的咒靈等級不低後,神奈子有些嫌棄地掃了一眼手裡的咒具紫傘,不忘初心地望向花禦,想要咬上一口。
係統:【……不要再吃了啊!不要把不忘初心放在那麼離譜的地方啊!!!】
神奈子:【隻是想想而已啦,職業病犯了。我可是一天都沒吃過飯!!!】
神奈子:【聞過那麼多氣味難聞的咒靈,好不容易來了個香噴噴的,是個人肯定會好奇口感香不香吧……】
係統:【不會有人這麼想的,隻有你會!】
“我的名字是花禦,你給我的‘氣息’很熟悉。”花禦禮貌地對神奈子說。
看見咒靈那麼禮貌,神奈子下意識點點頭:“哦,你好啊花禦,我是神奈子。”
羂索皺眉:花禦它是什麼意思?
“既非人類,也非單純的詛咒……那些殘存在你軀殼內的咒力無法取代你的本質。”花禦謎語人般地說,“你真的了解自己的真實麵目嗎?”
當然知道啊。神奈子心說,她是夜兔,是外星人!
但見花禦的態度如此嚴肅,她露出茫然但沉重的神情來。
“我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真正蘇醒不過幾個小時(剛穿越),這個世界的過去本該有我的痕跡(可惡的if線讓大家都不認識我了QAQ),卻被某種未知的東西抹去了(萬惡的咒靈術式!)。”
係統:【等等,你怎麼也謎語人起來了?】
羂索實在受不了這兩個講謎語的家夥,他把問題拋給臨時盟友:“花禦,你想說明什麼?”
“夏油,不是所有呈現出人類形態的生命都是人類。”花禦肯定地說道,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從神奈子的體內感受到了大自然……我的自然母親……那最純粹且古老的地球生命力。”
花禦:“所以,她理應是我的同伴。”
神奈子:?
羂索:?
係統傻眼了:【啊?這又是個什麼操作???】
【作者有話說】
花禦算是咒靈中的精靈,它是由人類對森林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愛護自然。
說到大自然就想到地球,說到地球,就想起神奈子是在地球龍脈(大地能量)裡長出來的生物,所以……從邏輯上來說也沒問題!
花禦:好耶是同胞,我作第一擔保人。
腦花:啊?啊這……有點道理。
神奈子:混入其中!!!
PS:上章修改了一下bug,在係統說監護人信號格稀少的前提下,神奈子發現腦花有點不太對勁,所以她開始喊“夏油傑”而不是小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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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育成第二十四天
第二十四章
不光是係統懵圈了, 神奈子懵了,羂索也跟著懵了。
一時之間,三個加起來湊不出半隻人類的生物仿佛按下了暫停鍵,腦筋在短時間內同時轉得飛起。
神奈子露出充滿智慧的眼神:啊?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不認識我都可以理解, 但為什麼這隻樹枝咒靈一副好像比我還了解我自己的樣子啊?
神奈子:能吃嗎?能吃嗎能吃嗎!
係統:……彆再天天想著吃了你給我住腦啊!!!
神奈子因為過於天然退出了聊天室, 剩下係統與羂索在各自的領域內頭腦風暴。
下麵敬請欣賞這段道理很嚴謹,細節全靠腦補的爆炸分析。
係統:【神奈子, 先不管你的身份在這個世界的設定是怎麼樣的, 首先能肯定的是這位平行世界的“夏油傑”和監護人夏油傑大人有很大的差彆。】
係統很客觀地評價道:【如果你不反感的話, 我會認定他與夏油傑大人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係統:【最大的差異在於——這位“夏油傑”居然和咒靈待在一起。雖然不清楚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這絕對和他咒術師的身份不匹配吧?】
對此, 羂索早已找到了十分妥當的借口:“花禦是用我術式降伏的咒靈。”
花禦默不作聲:……
係統:【啊這, 差點把這茬給忘了……也對吼,“夏油傑”是最強預備役, 長大後能夠降伏特級咒靈也很正常。】
係統:【這麼一看, 特級咒靈的智慧跟人一樣,還蠻智能的嘛。】
羂索:最純粹且古老的地球生命力嘛?有趣。花禦的本性如同它自身存在一般單純,沒有任何欺騙我的道理。
神奈子那副因過於強大和單純而避開了所有陷阱的初印象給了羂索大大的誤解。
羂索深思:看她的反應,對於夏油傑原身叛逃過的詛咒師身份一點都不了解, 表現出毫不知情的模樣也不像是演的……?|?у
羂索:看來,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恰好此時,花禦幽幽地插話道:“我理解你們對我說出口的話產生質疑,但我完全可以擔保, 那股源自於我靈魂深處的波動不會作假。”
它伸出長滿樹杈的雙臂懸浮在空中,十分坦蕩地說:“為此, 我願意動用束縛。”
羂索來了興致, 挑眉道:“束縛?花禦, 我從沒見過你拚命到如此地步。”
羂索故作好心好意地提醒一臉茫然的神奈子:“束縛直接作用到靈魂,假如違背束縛,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他那虛情假意的話音還未落下,就看到神奈子聳聳肩,內心一點沒有負擔地說:“可以啊。”
“有膽子的話,你就隨便問我啊。”神奈子不知覺醒了什麼奇怪的想法,自信滿滿地把紫傘插到地縫中,“反正我又不是咒術師,祓除咒靈全靠我的一時興起以及想嘗嘗看味道。”
羂索:“嘗嘗味道?”
神奈子舔舔嘴角:“是啊,吃咒靈對我來說,就等同於人類需要吃飯喝水一樣。”
羂索記下了一個重點,他在稍稍掌握住神奈子的信息後主動退讓一步。
“定束縛就不必了,我向來不喜歡那種充滿未知和不確定性的代價。我的術式中有一隻咒靈能夠測驗人說話的真謊,用它來作為中立的裁判吧。”
說罷,他才緩緩地放出咒靈——因為上麵這番話是假的,羂索隻想試探神奈子的態度。
一台模樣像是微波爐的機器立於羂索和神奈子之間的地麵,花禦點點頭,正經地開口:“你有生物意義上的父母嗎?”
神奈子即答:“沒有。”
花禦:“你自誕生起就是這副模樣嗎?”
神奈子:“對啊,我一來到這個世界,什麼都還不知道就已經是九歲的大姑娘了!”
花禦:“詛咒,或者說咒靈會主動回應你的舉止訊息嗎?”
神奈子想起那些一看見她就抱頭鼠竄、用難聞的氣味形容它們就一秒破防的咒靈們,心想原來如此。
怪不得以往的那些詛咒們一碰到她就會自動染上沙雕的特性!
於是非常肯定地說:“會。”
同時她恍然大悟:原來詛咒一碰到它就會變得柔弱可欺也是一種天賦技能啊!
係統震驚:【居、居然真的是天賦嗎?】
花禦:“人類、咒靈,你站在它們哪邊?”
神奈子覺得這個問題簡直是在侮辱她的女王大業:“肯定是都不站啊!神奈子我啊,是平等統治地球上一切的主宰!”
係統:【臥槽!原來你的真實想法是這樣的嗎!】
羂索:嗬嗬,好狂妄的回答。
但是放在他們這種陰暗瘋批到處有的反派陣營,純屬正常發揮。羂索對神奈子身份的可信度增加了。
花禦沉聲道:“最後一個問題……神奈子,是什麼促使你找到了夏油?哦,你不用感到意外,因為你的目的實在是太強烈了。”
神奈子聽罷,組織了一下語言,她的目光來回移動:一個不靠譜大人外加一個好聞咒靈,怎麼想都不是會認真看小說的類型。
她索性把介紹係統的那番話拆開,東拚西湊,再附贈一丟丟具有神秘色彩的謎語。
“我不知道。從我有意識起,腦袋裡出現了一個雖然聽不懂但卻能理解含義的聲音。”
係統:【?不要把我的電子音形容成這樣啊!】
花禦發出怔愣的感慨:“啊,是來自母親本源的啟示……”
係統:【等等怎麼和奇怪的東西對上了??】
神奈子認真地板起臉:“它告訴我,找到‘那個人’或許就能找到重整世界秩序的可能性,我啊,為了擺脫普通人類(在地鐵)的糾纏,花了好大勁才跑到這裡來。”
她一腳將在之前戰鬥中有些破損的傘槍踢半空,抓住傘柄掛在肩膀上,咧嘴一笑:“我可是要借助你的力量改變這個被普通人操控的世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神奈子幾句話來的意思是:就該由本女王大人來操控一切!
但是落到羂索耳中出現了彆的意味。
食用咒靈、厭惡被普通人操控的世界、和花禦誕生的原理差不多……所有信息交織在一起,讓腦補過度的羂索徹底陷入了思考的誤區。
緊接著,就聽見神奈子無比張狂地大聲喊道:“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這對於花禦而言又是一陣意想不到的狂喜:“神奈子是詛咒沒錯!”
神奈子:?
係統:【?等等畫風又不對勁了,你是怎麼得出這個奇妙的結論的?】
神奈子摸了摸下巴,皺起眉頭心想:是我說得不大對嗎?我都把“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美好!”的名言名句給刪減掉了,它們怎麼自動給我腦補了不存在的設定?
不慌,問題不大。年齡雖小但是誤打誤撞成的老戲骨·神奈子很快接受了新的設定。
這有什麼嘛……要知道,在高專時期為了更便於理解,她把夜兔血脈的身體天賦四舍五入說成天與咒縛,把係統四舍五入說成是束縛,非人類四舍五入和咒靈搭上關係又有什麼問題嗎?
神奈子:沒有問題!
而且,正所謂大魚吃小魚,神奈子能吃小咒靈,所以她約等於大咒靈。
係統被神奈子一段驚人的邏輯所折服,下一秒,它根本控製不了神奈子的胡編亂造,隻能聽到她開始說:“是的沒錯,我也是地球麻麻的一部分。”
神奈子一下子忘了詞,求證似的看向花禦:“還有什麼因素來著?”
花禦是隻對自己人超級好的咒靈,很有耐心地複述:“你的誕生來自於自然,擁有純粹且古老的生命力。”
係統:【……等等!】
先前以為是誤會,這麼一解讀下來,花禦的解說其實一點問題也沒有啊!
神奈子的本質是阿爾塔納結晶,而阿爾塔納正是流動於大地之間的能量,是直屬於星球的生命力……
神奈子終於聽懂了自己在花禦那邊的設定,很隨意地開口:“懂了!其實我是一隻從人類對地球的恐懼中出現的詛咒!”
花禦也附上了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原來是這樣。”
羂索從紛亂複雜的信息情報中抽出時間質疑:“可是,她的身體根本不存在咒力。”
羂索作為活了那麼多年的詛咒師向來很嚴謹,即便有花禦的全責擔保,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一個突如其來的“咒靈”。
就像是人在路上走著走著突然天降一塊大餅,羂索相信自己肯定不會隨便撿起來……
神奈子疑惑:“你沒見過有天與咒縛的咒靈嗎?雖然我的天與咒縛消掉了所有身體裡的咒力,但是我可以吃其它詛咒的啊?”
……除非忍不住。
一瞬間,羂索的腦中迅速閃過“實驗”“可以當詛咒容器”等千奇百怪的想法,這些蠢蠢欲動的實驗猜想,再加上被花禦親自認領過的認證,更不可能隨便放她出去或被咒術師一方撿回家。
必須把她留下。
再度對視的時候,他看向神奈子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像是看著一個天降下來可以反複利用的大冤種。
“歡迎加入我們改變世界的大業,神奈子。”
羂索·計劃通.jpg
……
然而,世事難料。
某天,當羂索結束了一天的行程,給本就人力稀少、成員周轉不開的咒術師集體添堵後,滿臉愉悅地回到建設在廢棄倉庫的大本營之一。
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
在大本營中央擺出一張方桌,圍著綠色方桌坐著的四隻“咒靈”們正在緊張刺激地搓起麻將。
將麻將帶進倉庫的罪魁禍首·神奈子此時大喝一聲:“自摸!我胡了!”
花禦對來自同源的同伴無限包容,點了點頭,開始很熟練地理牌。
有一顆火山頭的咒靈漏瑚突然暴怒,頭頂噴出岩漿,掀桌而起:“又輸了!!!”
藍色長發全身都有縫合線的咒靈真人抱膝而坐,在邊上發出了看好戲的聲音,拍手鼓掌:“這也是人類‘戰鬥化娛樂’的一種嗎?實在是太有趣了!”
羂索:……
不知為何,有一種自己整日奔波操勞,一回家卻看到需要自己帶飛的豬隊友們玩得很開心的無力感。
羂索把這個奇怪的念頭拋遠,心想一定是他的錯覺,一定是的。
一切的計劃儘在他的掌握之中……!
神奈子漫不經心地看向門口,嘴裡一刻也不停地嚼著咒靈:“啊,夏油傑回來了。”
“你之前給的咒靈球全都吃完了!沒吃飽,還是好餓的說!”神奈子在空地上來回翻滾,發出了沒有零食的哀嚎。
羂索:……= =#淦!壓根不是錯覺!
【作者有話說】
徹底發現這個夏油傑不像本人的神奈子開始了放飛自我的“臥底”之路,主要指和咒靈們打好關係,還能坑腦花。
啊啊啊啊謝謝大家的訂閱和收藏,評論太多了我沒空全部回複qwq但是都有看見,謝謝各位的地雷和營養液!本文是日更噠!歡迎大家下飯觀看!
本章所含梗:《無敵破壞王2》裡迪士尼公主的一番問話,最後得出結論“是的,她是公主沒錯!”;以及很多老漫裡都用過的“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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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育成第二十五天
第二十五章
羂索這輩子都沒有想到, 自己還會有第二次給人當老媽子的機會。
哦,嚴格來說那個“第一次”隻是單純借用人類的身體誕下能夠承受強大咒物體質的容器罷了,羂索在那個容器沒長大之前就悄然遁走,也根本不需要糾結孩子的長大養成問題。
而這第二次可就不一樣了。
被羂索視作容器備選的特殊“詛咒”神奈子有著更大的利用價值。
尤其是當他發現神奈子確實如她口中所言, 明明擁有著無咒力的天與咒縛體質, 卻能依靠吃咒靈來獲取短暫的咒力。
啊,斯巴拉西(太棒了)!
羂索用夏油傑肉.體的術式搓出很多個咒靈球, 喂飽神奈子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當然, 其中大部分都是夏油傑生前降伏的三級詛咒, 羂索沒有忘記神奈子剛出現就給他咒靈儲存庫帶來的巨大損失, 決定先把神奈子養一段時間, 在她身上做完足夠多的實驗, 再把她丟到計劃好的區域執行任務,把失去的咒靈一口氣賺回來。
羂索在大本營投喂神奈子的這幾天裡, 興許還有花禦對外宣傳的緣故, 餘下幾隻具備智慧的特級咒靈同盟聞著味兒就趕來了。
漏瑚原本對此頗為不屑,它上下來回掃視了神奈子矮小的體格,說:“就這?”
漏瑚:“難道她就是新加入的特級咒靈?”
一聽到特級,神奈子起勁了, 一點也不顧後麵這個咒靈的稱呼,帥氣地擺了一個登場poe:“沒錯,就是我!”
“……”漏瑚無語了,冷哼一聲, “身為詛咒卻長出了人類的外形,還是最為弱小的人類幼童, 我無比失望。”
神奈子眨了眨眼, 並不覺得漏瑚有冒犯到她, 正欲開口,一雙紅瞳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側身躲過一連串尖刺的偷襲。
“真的嗎?嘛,不要這麼說嘛,漏瑚。”真人從陰暗的角落裡出現,十分要好地貼到漏瑚身邊,“畢竟我也是個外表偏向人類的存在啊。”
“嗨~你好,我是真人。”真人晃悠悠地走到神奈子麵前,彎下腰,伸出手搭在神奈子的左肩。
【警報!警報!檢測到未知力量企圖對靈魂本體發動攻擊!再次聲明,警報!】
【……根據本世界的底層邏輯規則,判定該未知力量的攻擊有效,自動進入靈魂迎擊狀態!】
【檢測到攻擊方:由人類對人類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真人。】
【而它的對手是:由星球生命力中誕生的結晶·神奈子。】
係統:【?什麼情況?】
係統:【我超!居然敢對我們家神奈子動手,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就跟我們地球的好女兒神奈子動手!啊啊啊氣死我了!凸(艸皿艸 )】
神奈子一不小心笑噴了出來:【哈哈哈哈,你怎麼突然間比我還激動?】
係統:【不好意思……我可能還沒從電車事件中緩過神來。】
係統暗自歎了口氣,心想神奈子的心理也太強大了不,也許單純隻是異於常人的腦回路的問題。
這就是遲鈍外加非人類的優勢嗎?對於普通人類而言,每一次情緒的暴動或者壓抑都會對身心造成負擔,但神奈子就不會有這種負擔。
就像她能夠輕描淡寫地見證生命的存活與死亡,什麼都影響不了她該吃吃該喝喝,該搞事就搞事,怪不得本體是塊石頭啊!
刺耳的自動電子聲在耳邊響起,神奈子不緊不慢地拍開了真人的手。
沒拍動,真人不要臉地將手臂部分改造成了具有黏性和靈動性的皮膚,像口香糖一樣粘在神奈子的肩膀上。
真人微笑,欠揍的表情好像在說:沒想到吧?
神奈子抓住真人黏糊糊的手臂,徒手把它掰斷扯下,拋到房頂。
這回輪到神奈子微笑了:沒想到吧?
真人尷尬地收回斷肢,表示:沒想到,真沒想到。
還有,怎麼無為轉變對她一點效果也沒有啊!?
係統邪魅一笑:【因為那是來自地球親女兒的靈魂降維打擊!你要是能攻擊成功,不就等同於能直接消滅地球了嗎!】
羂索:……
等等,事情怎麼就發展成這幅樣子了,你們特級咒靈之間不是為了同樣的目標約定好不互相傷害的嗎?這是在互相傷害吧,這鐵定是在互相傷害吧喂!
羂索有點看不下去,伸出爾康手試圖製止,連語氣都照搬了晚間八點檔裡的無力母親發言:“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嗎!?”
羂索:“神奈子!不允許把真人的頭顱像打排球一樣拋來拋去!”
羂索:“還有漏瑚,你不要興致勃勃地加入其中啊!!!花禦……花禦你管管它們!”
花禦很客觀地評價道:“是真人先私自動手的,咒靈沒有隔夜仇,神奈子是該揍它一頓。”
羂索:……行吧,徹底完了。
另外一邊,漏瑚完全不在意羂索的發言,經由此次真人迫害事件(因為是真人私自先動手的,是真人的錯),神奈子的形象在它心中發生了逆轉。
“我收回先前的話。”漏瑚頗為直率地說,“如果你對我先前錯誤的判斷感到惱怒也沒問題,我們可以現在就打一架解氣!”
漏瑚顯得格外激動,頭頂的火山噴出火焰:“不能影響到我們之間同伴的關係!”
神奈子意外地和漏瑚一拍即合:“好耶!沒想到你也是個有個性的家夥嘛!我最喜歡耿直的家夥了!”
漏瑚:“和我比賽一場,看看誰會更強!”
“等一下,你們的戰鬥先暫停。”花禦攔下了陷入衝動隨時可以準備開打的兩方,“夏油有話要說。”
羂索愣了一下,心裡十分感動,還得是花禦靠譜!
羂索清了清嗓子,道:“我說——”
神奈子左手敲右手,大聲打斷:“啊!我想起來了,夏油傑剛才說了句什麼話來著?”
“?”羂索回憶了一下,“你們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嗎?”
“對!我們現在就好好說!”神奈子把真人的腦袋瓜子重新嵌回軀殼上,不知從什麼地方火速變出一張麻將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