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安靜片刻。
陸西梟再次開口:“那天,你就那麼信了我,不怕我真的拿你的命換景元的命?”
他聲音很輕,但很認真。
溫黎當然不會完全信他。
所以她才會打電話,裝作不知情地詢問他情況,陸西梟要是不實情相告,那麼她自然不會就那麼趕去現場救陸景元。
溫黎不禁回想當時,卻發現自己當時打那通電話的心理很奇怪……她好像、不是為了試探陸西梟而確保自己的安全,而是證明給江應白看,陸西梟根本不會那麼做。
發現這一事的溫黎心底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她什麼時候開始信任這個黑商了?
黑商的人品不是最讓她搖頭的嗎?
想著想著,竟沒來由地……心虛?
信任陸西梟為什麼會讓她感到心虛?
那自然是她不應該信任陸西梟。
可她那天確確實實就那麼輕而易舉地信任他了,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得反省。
不對。
一個溫顏而已,何足畏懼,他堂堂南洋霸主,還能被個溫顏徹底拿捏了?
沒錯,她不是信任陸西梟,隻是當時救人心切加上她從來沒把溫顏放在眼裡過。
自然沒把溫顏當作一個威脅,從頭到尾都不認為陸西梟會被溫顏逼到去殺她。
溫黎成功並完美地為自己當時的“衝動”找補完,那份心虛感也消散不小。
為什麼不是完全消散?
心底又冒出個疑問。
隻能說明她的找補並不是很成功很完美。
“溫小姐?”
“溫黎?”
“睡了嗎?”
溫黎被陸西梟“叫醒”。
她收回思緒,回答他的問題:“我難道不比溫顏危險?你要真那麼蠢把我騙去現場殺,相信我,那天現場一個也活不了。”
她的話很嚇人。
親眼見過她在擂台上一拳打死人的陸西梟也不覺得她是開玩笑。
可他一點也不感到害怕。
思緒有點亂的溫黎說完後想也不想地回問他一句:“倒是陸先生你,就那麼把情況告訴我,不怕我直接掉頭跑了?”
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不該問的。
為什麼會覺得不該問?
是怕陸西梟的回答不好招架嗎?
等等,為什麼自己想法那麼多?
躺久了,大腦都不好用了。
想法還越來越多,簡直是胡思亂想。
陸西梟很喜歡溫黎這個問題。
他張了張嘴,剛要回答。
溫黎:“睡了,彆說話了。”
她語速有點快,強勢得有點沒禮貌。
被強行閉麥的陸西梟:“……???”
看著直接閉上眼的溫黎,陸西梟閉了嘴。
醫院的後花園連著個公園。
來來往往都是病人和家屬。
陸西梟用輪椅推著兩人出了病房,準備去那透透氣。
溫黎完全是可以自己走的。
當然路嶼覺得這不可以。
陸西梟也覺得不可以,但他不會直接這麼說,他以陸景元太小、坐不穩輪椅防止扯動傷口,讓溫黎抱著陸景元坐,順理成章地讓溫黎也坐在了輪椅上。
陸西梟推著兩人從後花園往公園去。
路過後花園的時候,不遠處的長廊下一個身穿病號服的中年男人坐在輪椅上,兩鬢斑白,嘴歪臉斜,兩隻手蜷緊成了爪子,腿腳也不受控製地斜擺著,掰都掰不過來,整個人都顯得僵硬。
他看著比同齡人要老上許多。
看到溫黎的一刻,他情緒激動起來。
可說不出話的他隻能發出些令林雲厭惡的動靜。
林雲當時就不耐煩地吼了溫百祥:“叫什麼叫,安靜點。閉嘴。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