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洬陽王不是麻藥。”滄滿雪沒抬頭,擦著自己的銀針。無霜瞪著圓圓的眼睛,使勁瞪晃著銀光的細針。
這句話正好被進來的兆羽聽到,他抽了抽嘴角,一臉牙痛,掀著琉璃珠簾堆出笑意,“小醫仙慣愛說笑。”
“我從不玩笑。”滄滿雪掃過兆羽,不滿這屋子裡人怎還越來越多。
宣楚之見兆羽過來,心知他來的目的,便不說話,由著無霜扯著他袖角,順勢在榻沿坐下。他頓了頓,握住那支柔軟無骨的手,輕拍手背安撫。
兆羽不嫌尷尬,往滄滿雪身旁一站,微彎腰湊近說,“這麼說,你當初說要嫁給我弟弟,是認真的?”
滄滿雪擦拭完二十一根銀針,放下棉布的同時,皺眉拉開和兆羽的距離。
“我兩歲時跟著父親到姚家作客,我爹和你爹商量兩家結親,我當場拒絕,並未說過要嫁給姚明譽。”她瞥一眼兆羽,兩指拈針朝無霜走去。
兆羽脫口問:“兩歲的事你還記得?”
“你不記得?”滄滿雪的聲調頗為詫異。
記得,記得……兆羽咬著牙根不再開口,挪到角落裡等施針。
無霜看著那根銀針過來,對宣楚之說她不怕。隻要有夫君在,再疼她都不怕。
冷月如霜,覆了滿庭院素白。
她叫無霜,爹娘期許她平安喜樂,不遇雨雪風霜。那年夏末敗荷,她站在湖畔沐一身清風明月,仰目對他說。
“夫君,你抱著我。”她靠著軟枕,勾著宣楚之的小手指。
燭火跳躍,拉長銀針的深色暗影交映在滄滿雪年輕的臉上,竟讓這張見慣生老病死的臉顯出幾許無情。
“施針了。”滄滿雪說完,兆羽後知後覺拿一張玄漆木托盤,托著擺滿銀針的羊皮卷封跟上來,扮演著助手的角色。
宣楚之垂下鴉睫,攬無霜入懷。她往這個溫暖的懷抱深處又拱了拱,“勞煩滄小醫仙。”
無霜咬緊下唇,閉上眼眸。
五支銀針依次在無霜的上星、陽白、百會、神聰、率穀落下。
無霜胡亂抓著宣楚之的儒白衣料,纖細手指緊緊攥住,原本粉紅的骨節繃得煞白。
她咬緊了下唇,極力放緩呼吸,可疼痛還是從四麵八方湧來,細細密密攀附著她的頭骨,襲入骨髓裡。
她咬破下唇,也不漏出一聲痛呼。
懷抱緊了幾分,宣楚之抱著她的手臂不自覺變得僵硬。
“夫君,我的腦袋是不是變成刺蝟了。”無霜依舊緊閉雙眸,儘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她甚至善解人意的安撫他。
宣楚之掃下眼簾,凝視著無霜秀巧額頭滲滿冷汗,薄唇張了張,“可要停下?”
“夫君?”無霜睜眼,眼底一層水潤,打濕了睫羽,一簇一簇的扇動。
宣楚之低低“嗯”一聲。
“不可。”一直沉默的滄滿雪不滿出聲,“針已施,施滿十六針。”
“有勞。”宣楚之的目光移到滄滿雪臉上,溫和到近乎冷漠。他的眉宇間有一縷若有似無的慍意,稍縱即逝。
施針繼續,銀針一根根刺入穴位,每落下一針,無霜的身體都會一陣顫栗。她已經極力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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