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是玉京城。”宣楚之的視線落在遠處的虛無裡,聲音淡淡,“是天下人趨之若鶩的地方。”
十六州高門經營算計,北離十三部落虎視眈眈,都想將這一方城為己所用。宣楚之很淡很淡的歎一口氣,問無霜,“想去看看嗎,那裡的製衣坊可以做出你畫在紙上的衣裳。”
無霜歪著腦袋眺望遠處融成爍光的城池,清澈的眸子眨呀眨,她思索片刻,緩緩搖頭。
為什麼她還是來了這裡呢。無霜在榻上翻一圈,換另一側手臂墊在頭下。
因為當宣楚之將要離開時,她開始貪戀宣楚之身上的安神香。
宣楚之取下香囊贈她,問她喜歡嗎。她用力點頭,喜歡。這兩個字一說出口,胸膛下的心臟就如春日山泉,撲通撲通跳著,冒著泡泡。
我喜歡香囊。也喜歡你。
她要離開山穀,養父養母並不阻攔。隻是她不知,二老避開她逼宣楚之起誓,“歲歲今日離開,便是無父無母的孤女。”
宣楚之以終生所求立誓,穀中所見,不泄半字。是以,即使兆羽,亦和旁人一樣,隻知她是洬陽王帶回的孤女。
兆羽心疑,這三年來時常接近無霜,饒是問出一二,卻尋不到地方。宣楚之起過誓,旁觀不語,亦不乾涉。
無霜又在榻上滾一圈,踢開綢被下榻,在纏枝鎏金的琉璃妝鏡前拉開屜盒,摸出一個火折子,重新點亮燭火,開始收拾東西。
可惜她翻箱倒櫃一頓折騰,也不過一件桃色齊胸襦裙,一個小指節大小的紅玉葫蘆,衣服和來時一般穿著走,玉葫蘆掛腰上,連個小包裹都不需要。
旁的那些,精美的珠釵、華麗的衣裳,那都是屬於洬陽王妃的,可她不想再做洬陽王妃了。
思及此,無霜在妝鏡前坐下,鏡中一張姝麗穠豔的臉落寞淒然。縱使放下了,可一朝得知真相,又如何做到當無事發生。
傷好會結痂,痂落留疤。雁過無痕、水落無聲,可心受傷了,就是傷了。
她以為她拿的話本是兩情相悅、郎情妾意,可她演了三年,才知道是一廂情願,是替代旁人的複刻陶俑。
癡坐天亮,一夜無眠。
無霜讓人備馬車,守衛和女婢反反複複都隻說:王爺命王妃禁足思過,我等不敢擅作主張。
梨雲和綠衣沒有出現。
“你去找王爺來。”無霜站在霧夕花下,這處院子是她目前唯一得自由的地方。
女婢和守衛相視踟躕,似乎格外為難。
無霜坐到藤蔓秋千上,繡鞋在地麵一推,人被秋千送到半空,起起落落。“你們也被禁足了?”無霜笑盈盈地,“說來聽聽,你們是為何。”
見幾人都不應聲,她又晃悠悠道:“我是因為捅了殿下的心上人,哎,也可能是不識趣。”聲音漸弱,她一臉苦相,似乎真的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