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楚之握起的指尖舒展開。
“皇家結親禮製繁複,我們應當算不上和離。”無霜吐字清楚,並沒有任何不甘、癡怨的情緒。
他們成親,最後並未去到皇家太廟,親手放上象征皇家兒媳的玉牒。太史令那邊,也是如實記載的。禮未畢,於人前,她是洬陽王妃,於宗法裡,還不是。
終於,無霜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看到沉如一潭水的人,眸光閃動,睫羽顫出圈圈漣漪。她心如止水,做不出任何反應,就隻是平靜等待著。
甚至,她覺得慶幸,曾經的她隻一心愛著眼前人,故而不願多分出一分心神於這些塵冗瑣碎上,也就不計較皇族禮製的規儀何故落下一環
也是曾經的她,免去今日她諸多麻煩。她相信,她離開之後,關於洬陽王妃,宣楚之可以很好的善後。幸甚。
“你當真要走?”宣楚之忽然煩躁起來。洬陽王的溫潤寬和,一半源於隱忍,一半源於他天生性情如此。
這樣的煩躁情緒,他很少體會。所以他沒有覺察,出口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冽,漆黑如墨的眸瞳變成尖銳的刃盯在無霜臉上,如有實質。
他不由得心想,是不是這三年,他過於縱容麵前女子,才縱得她如此妄為,傷人本就有錯在先,竟還學會後宅裡那些一哭二鬨三和離得手段來了。
無霜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倏爾一笑,這個笑就如他們初識時一樣,明媚璀璨,乾淨得不染纖塵,毫無任何俗念,就隻是在看著他笑。
“殿下,無霜的心很小,裝不下那麼多東西的。”無霜解釋,“隻是忽然知道了,殿下的心裡從不曾有我,那便罷了。”
君心似磐石,我是山間風,風過石不動。那是因為,石從不屬於風。
宣楚之盯住她,默了又默,始終沒有辯解半句。
也無妨,無霜本就隻是想解釋清楚,並無試探之意。
似乎過了許久,僵持著的空氣忽而鬆動。是宣楚之開口了。
“本王再問你一次,當真要走?”宣楚之冷眼看她,語氣如淬冰,垂落在袖袍裡的指尖扣進掌心肉裡。這樣的他,無霜感到很陌生。
“是。”無霜瞪大眼睛,羽睫忍不住簌簌顫動,像是剛化成的幼蝶在懼怕陌生的世界。
“好!很好!”他的聲音從唇齒的縫隙裡擠出來。
無霜點頭,她出口的聲音被忽然炸響的驚雷蓋過去。
天光被濃厚墨雲遮住,陡然暗下,又一道驚雷似山崩,轟隆一聲滾過,銀電接踵而至。
無霜被突然炸響的雷聲驚得身體抖顫,纖薄的肩骨縮了縮,鬆挽著的發髻忽然散開,一頭烏發垂落。她皮膚生的白嫩,此時烏雲蔽日,山河大地被罩得烏沉沉,唯見她,烏發雪膚。
一捧雪。
她向來懼怕雷雨,藏在烏發下的穠麗小臉緊張的往四周掃過,黛眉漸漸蹙緊。
宣楚之冷冷看著無霜,她被雷聲蓋過去的話擦過他的耳畔,她想此時就走。他知道她向來不喜雷雨天,逢遇雷雨,她閉門不出,他以為她會在第二聲雷砸下來時,像往常那般撲進他懷裡。
可是,她縱使被雷驚得顫抖,也沒有動作,她咬緊下唇試圖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