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籠子,顧先生牽起少年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目光裡充滿了癡迷之色,輕聲呢喃。
“你是我最美的花。”
……
他說少年是他的珍寶、他的全部,但少年知道這個男人的精神也早就不正常了,不對他做任何事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的身上開始逐漸被男人紋上了許多漂亮的花朵和枝葉,要把他做成一朵最完美的“食人花”。
為了不讓他很痛,男人每天都隻紋上一點點花,色彩豔麗濃重,但少年患上了心理障礙,每當麻藥的效果消退之後,他就開始渾身疼,尤其是被新紋上的花,已經疼痛到了極致,疼得他止不住地流淚。
“彆哭,小寧,不要哭。”
看到他在落淚,顧先生心疼極了,總會把他從籠子裡放出來,抱著他一遍遍地親吻,給他注射大量的止痛劑,卻沒有停止紋身,每天依舊會勾勒上一點花葉。
因為止痛劑的催眠效用,少年長時間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否則他會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於是後來他主動拒絕了注射,哪怕代價是他要拚命地忍耐著這種疼痛。
美麗夢幻的色彩和花紋在他的身體上留下烙印,先是從小腿開始,後來又是雪白的背部,逐漸蔓延出去。
每每看到鏡中的自己,少年總會極度驚恐,認為自己真的正在漸漸變成一朵花。
而窗簾外的那些玻璃房,所謂的“人魚”和“半人馬”以及其他的幻想生物,每天都會大批大批地死掉,在這段時日中,他甚至已經數不清到底死過多少人了。
這血腥殘酷的場景讓少年產生了一個認知:他的確是與眾不同的。“人魚”可以有很多條,但“食人花”卻隻會有他一朵。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除了沒有喪命之外,他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比那些人更優越的地方,甚至因為沒死,他還要遭受到更長久的折磨。
顧先生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會陪他,他還要處理許多事,當他不在時,少年就隻能待在籠子裡,以免他出去後做出什麼自殘的舉動,或是布置下什麼東西。
以前顧先生給他紋身的時候,少年曾幾次試圖奪走紋身工具襲擊顧先生,但他完全不是顧先生的對手,後來顧先生笑著給他展示了幾張照片,少年才知道他多年前就是國際格鬥比賽的冠軍,想要通過暴力手段打倒他,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但他不甘心就這麼坐以待斃,他一定要逃出去,還要殺了顧先生。
少年開始每天向顧先生索要一個蘋果,還有繪畫用的工具,他曾經學過水彩。
他的籠子裡擺了很多瓶瓶罐罐,房間裡經常充斥著水彩的味道,當他沉浸在繪畫中的時候,似乎連身上都不是那麼痛了,顧先生也願意坐在房間裡看他畫畫。
“你畫得很好看。”
等到少年畫完了,顧先生就會笑著誇獎他,從他的背後輕輕將他抱住,吻著他的發頂。
少年畫的是一張風景畫,是他以前最向往的地方,他曾經許下心願,當他攢了足夠的錢,這輩子一定要去看看,但現在他的心願看起來無法實現了。
除了這個房間外,顧先生哪裡都不會讓他去,他說他的少年是最美的花,但花隻是花,栽種在土裡就不能動了,否則傷到根,就會枯萎死掉。
“而且你要明白,小寧。”顧先生愛憐地吻著他,笑著和他說,“我是你的主人,在這個溫室中,沒有我為你澆水,你會死的。沒有我你就會死。”
少年非常害怕有關“花”的說法,他想,大概就是因為自己吃人的癖好,男人才執意要把他當成一朵食人花。
也是這個原因,他才會被刻下紋身,還被掛上了“食人花”的牌子,可是在被抓進來以前,他從來沒有在男人麵前暴露過自己吃人的習慣,但男人卻似乎早有準備,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顧先生輕捏少年的鼻尖,笑容溫柔,似乎真的對自己的小情人萬般疼寵。
“我是在了解你的情況之後,才會專程在酒吧等著你。”
“你也看到了,我喜歡尋找各種有趣的人,再將他們改造成不同的生物,我的手下會替我長期搜集這方麵的資料,直到我看到了你的照片,發現你有食人的喜好,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你是一朵漂亮的食人花,是隻屬於我的花。”
“我愛你,小寧,沒有我你會死,我沒有你也會死,我們注定這一生就要在一起……”
他的神色愈發熱切而病態,一下子將少年按倒在床上,與他陷入纏綿。
但少年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是冷的,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殺死顧先生,而距離這一天已然不會遠。
……
喂養自己的食人花一定要精心,每天顧先生都會帶來精心挑選的人肉給少年吃。
少年說自己喜歡吃生肉,雖然覺得很不健康,但顧先生還是順從著少年的心願,大不了就將健康檢查安排得更密集些。
今天也不例外,顧先生拎著豐盛的晚餐和人肉進了房間,晚餐是他們兩人共同享用的,而人肉是屬於少年的。
少年看著盤中血淋淋的肉,忽然向顧先生那裡推了推,問他:“你要不要吃?”
顧先生一怔,笑著搖頭:“我不用了,謝謝你,小寧。”他雖殺人如麻,殺再多的人也沒有感覺,但他並沒有這種異食癖。
“連我最喜歡吃的東西你都不願意嘗試,還說愛我……”
少年低下頭低聲說著,正要把盤子撤回來,手腕卻驀地被顧先生攥住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當然是要吃的。”
男人無奈地笑笑,接過盤子,用小刀往下割肉,吃了幾口,少年一再催促他多吃點,但是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濃重的血腥味和同類相食都讓男人極度不適,終於還是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唇邊的血跡,充滿歉意地說道:“抱歉,我要去趟衛生間。”
他起身走向與臥室相連的衛生間,然後將門關上,可能實在是忍不住惡心的感覺,少年卻不管他,而是立刻將籠子裡的一瓶顏料取了出來,擰開了瓶蓋。
但裡麵卻不是瓶蓋,而是用蘋果核磨成的粉末,他每天吃一個蘋果,將含有微量毒素的果核一點點積攢起來,研磨成粉末,就這樣攢了一小瓶。
雖然沒有經過提純,這些粉末不足以致命,但他隻要男人陷入中毒昏迷的狀態就可以了,到時候他可以拿刀親自了結他。
至於蘋果核的苦味在今天也不是問題,男人說自己臨時有了事情,今晚要通宵工作,所以特意帶了一杯黑咖啡進來,咖啡的苦味可以遮蓋過毒素的苦味。
他匆匆將粉末倒進咖啡杯裡,不多時顧先生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坐下來繼續吃飯,還喝掉了那杯黑咖啡,他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基本都喝光了,少年冷眼看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過了一會,顧先生忽然扶住自己的頭,表情漸漸發生變化,似乎有些痛苦,他臉色蒼白,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解鬆自己的衣扣,卻無力緩解呼吸困難的症狀,半跪在了地上。
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麼,看向旁邊的少年,喃喃地說道。
“你……”
看到他這樣,少年緊張極了,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是害怕自己的計劃失敗,但他太想逃出去了,於是他立刻抓起桌上的餐刀,毫不猶豫地向著顧先生心臟的位置刺了過去。
然而這時,他的手腕卻被顧先生牢牢攥住了,刀尖隻刺進去了一點點,流出的血在白襯衫上染紅了一小塊。
少年使勁全身的力氣,掙紮著想要把刀刺進去,可總是中毒,男人的手卻仍舊非常有力,他兩隻手的力氣都抵不上男人的一隻手。
知道自己已經失敗了,少年臉色慘白,脆弱而緊繃的情緒瞬間崩潰了,眼裡滑落下淚水,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這一刻他絕望極了,甚至連自殺的念頭都有了,可誰知男人卻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不顧自己的傷口與所中的毒素,將少年拉扯到床上,一邊按住他,一邊解開自己的衣扣。
到了這裡,故事已經接近了尾聲,兩人都陷入了瘋狂的狀態,在最後的纏綿中,小寧還是殺死了顧先生,拖著顧先生的屍體跌跌撞撞地走向大門,要用顧先生的虹膜與指紋解鎖大門的開關。
然而解鎖失敗了,顧先生向他隱瞞了解鎖的其中一個條件:除了虹膜與指紋,解鎖開關還要掃描顧先生的聲音,所以每次進出,他都會和少年問好或告彆,但少年卻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也是必要條件之一。
解鎖出現錯誤,房間啟動閉鎖程序,周圍很快落下了金屬材質的牆壁,並斷開電源,將房間閉鎖成一間黑暗的金屬牢籠,徹底斷絕了少年逃離的可能。
沒有顧先生的他就是沒有了水源的花,要不了多久就會枯萎死去。
電影本該在一片黑暗與少年絕望的叫喊聲中結束拍攝,紀寧也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然而就在顧琛親吻上他的雙唇時,堅硬的金屬大門卻被驀然破開,“嘭”地發出一聲巨響,也讓兩人的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
是劇本又被改了?
紀寧躺在床上,衣服被拽掉了大半,裸.露著漂亮的身體,哭得滿臉是淚,眼睛紅通通的,怔怔地看向門口,而顧琛在他身體上方,雙手撐在他頭邊兩側,也轉頭看了過去。
煙霧散去之後,露出的是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穿著一身雪白軍服的金發君主站在門口,看向床上的兩人,眼中醞釀著狂風暴雨,陰寒至極,低聲問道。
“你們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