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空雙手合十,黑而亮的眸仿若透著深晦的光,清清淺淺落在她的身上;“施主有一物,是超脫此間的存在,對否。”
想起好久未曾翻看的預知書,饒阿菩閃了閃眸,點了點頭。
見此臨空走到一旁,打開窗戶,側頭看著院內被雪覆蓋的紅梅,問了一句;“施主對此何感?”
她跟在他身後,一隻手握成拳狀;“於我,影響心性。”
臨空轉頭看她,唇角揚起小小弧度,似做安慰;“小僧倒覺得還好。不過,施主打算如何處置此物?”
饒阿菩想了想,搖搖頭,問道;“我不知道,大師覺得呢?”
臨空順著窗戶遠遠望去,隱隱瞧見黑影,隨後輕笑著合上窗;“這是施主的修行,需得施主自己來斷。不過施主要切忌此物不得落入有心之人手中。”
他話音剛落,堂內闖進來一人,一襲黑衣,高束馬尾,身上落雪未融,目光便冷冽地刺向臨空,須臾之中,空中仿佛寒了幾度。
饒阿菩看了眼身後的魏明夷,又看向站在一旁笑而不語的臨空,心中莫名有種怪異之感,隨而不得不打破這份沉寂,朗聲對魏明夷介紹道;“這位是替何苑做法事的臨空大師。”
“原來是臨空大師啊。”魏明夷目光下落,收去鋒芒,溫和一笑。
臨空麵上始終掛著笑,單手探向門外不遠處的小門,對饒阿菩道;“天氣寒冷,還請施主前去用些齋飯。”
饒阿菩點頭,心知他們有意支開自己,於是便自覺離開,將這裡留給兩人。
見人走了後,臨空繞到後堂,從小爐上端下壺熱水,衝泡成茶,擱在麵前小桌前;“施主有話想說,不妨邊喝邊談。”
魏明夷抬步過去,坐在他對麵,單手撐著膝,不緊不慢拿起杯茶水,閒聊般問道;“大師認識何苑吧。”
“認識,不熟。”臨空應道。他端正身子,又繼續道;“他的喜愛難容世間,卻斷不去紅塵,既如此受磋磨,他自甘了結。”
“施主與他確然有緣,不過從中生了些變故,但他的結局不變,所以施主也不必太過在意。”
魏明夷聽罷,眯了眯眼;“我可以理解為他本該死於我手中,但因為饒阿菩,他才選擇了自刎?”
臨空點頭,稍稍震驚於他的一點就透;“施主這樣說沒錯。”
既然沒錯,那便說明他與饒阿菩之間的緣大過與何苑的緣,所以才導致何苑害怕影響倆人未來走勢,故三番五次告誡他不得殺他,想此魏明夷嗤笑一聲;“我與饒阿菩之間的緣是情愛,還是生死。”
臨空執起手中茶,小酌一口,唇齒留香,之後聽著陣陣鐘聲,仰望神明,道;“施主何必太過清楚呢。”
魏明夷乜向他,用饒阿菩的話回答他;“世界如話本,我如局中人。即便規則如此,我亦不甘為傀儡。”
當然,後半句並非是饒阿菩的意思。
臨空笑了一聲,抿了口茶水;“這種解釋倒也稀奇。不過施主,天道於每個人而言都是公平的。”
魏明夷不再語,撩袍而起,繞回堂前,看著北方的風雪,搓了搓凍紅的手。
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麼?不見得吧。
*
縱使饒阿菩和魏明夷後麵緊趕慢趕路程,但最終也沒能趕上年前時候回到汴京。
正巧兩人在潞州官驛接到鎮撫使密令,隨後出了趟公差,於是除夕那天便停在潞州過了。
大過年的官驛裡自然沒什麼人,晚飯是饒阿菩和魏明夷一起做的,三葷兩素,外加一壇白天在街角買的梨花釀。
饒阿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