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此時說這話不合時宜,但她還是不吝誇獎:“怪不得你彈得那麼好,原來是家學淵源啊。”
樂仙兒嗤了一聲,袍子一撩,就地而坐,臭屁道:“什麼啊。”
這一笑,眼極魅,勾人攝魄。過了會,他慵懶歪頭,聲音低醇:“阿菩想說什麼?”
饒阿菩提了下身側的布兜子,跪坐在他對麵,隨即垂頭在裡麵一頓翻找。
最先拿出來的是一個塞得極滿的荷包,碎銀子幾乎要溢出來,被它主人小心翼翼擱在桌麵上。
後拿出一小遝銀票,不厚,不多,饒阿菩把這兩樣東西往樂仙兒眼前推了推。
樂仙兒一手阻攔,皺眉不解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贖身。”饒阿菩垂眸看向荷包裡的銀子,緩緩收回手,“我問過鴇母了,贖你要一百兩銀子。”
“但這裡隻有六十六兩,不夠我會再去賺。”
聽此樂仙兒忽地一笑,身體往前輕探,湊到她身前,笑道:“怎忽然要給我贖身?”
“不是忽然,是一直。”
樂仙兒又笑了一聲,瞥了眼阿菩的唇,問:“你看上我了?要包養我?可是……你已經成婚了啊。”
他唏噓了一下,笑盈盈道:“難不成……你聽了我的意見,想美男成群?”
饒阿菩對於他胡言亂語充耳不聞,隻垂頭又在包裡翻了翻,良久,她掏出來個話本,端端正正地擺在桌上,亦往他身前推了推:“你知道的,我喜歡他。”
樂仙兒不置可否,順勢往後一倒,單手撐在地上,懶洋洋地開口:“所以?”
“所以……你不能傷害他。”
“那你就準備傷害我?”樂仙兒挑眉,纖長的手指往桌麵上叩了兩下,下巴輕點那堆銀子。
饒阿菩搖頭,雙手搭在書上,歎了一口氣:“書中男主姓呂,恰好與當今丞相同姓。你與我說書發行於江南,如今流傳汴京,卻引得錦衣衛大肆出動。若這兩者間沒有關聯,我是不信的。”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商伽,你與呂丞相是什麼關係。”
商伽聳肩,輕飄飄道:“沒有關係。”
看他不願意說,阿菩也不逼他。但其實通過話本中的故事,她也不難推測,畢竟女主姓商。
按著呂相的年歲,商伽的身份不言而喻。
書中女主角死於一場大火,江南商家從此銷聲匿跡,雖話本末尾沒有言明凶手,可現實卻是有明顯的指向性。
饒阿菩上牙輕輕磕在唇上,做了個決定:“我幫你報仇。”
對麵男子倒茶的手一頓,隨而放下茶壺,單手拄臉看她,調笑道:“瘋了?還是病了?”
說著,他越過來,手背輕輕覆在阿菩額頭上,然後自言自語:“不燙啊,怎麼就說胡話了?”
饒阿菩躲開他的手,表情認真:“我沒與你說笑。況且,本身我就在你的棋局裡。”
他退回去,眉眼平靜,執起茶杯晃了晃:“聽著,阿菩,我沒想利用你。”
“是的,有很多陰差陽錯,你沒想利用我,但,你現在通過我在利用魏明夷。”
他啜飲茶水,輕笑:“阿菩,我聽不懂。”
饒阿菩微惱,緩了緩氣,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岐城、詔獄,都是你做的吧。我若沒猜錯,你是想引魏鬥呂,而自己坐觀其變。”
喉結滾動,他放下杯,眼緊盯她。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能將因果思路想的這麼清。
既如此,再隱瞞沒什麼意義了。
他攤牌,於是點頭:“沒錯。我們菩是這個。”商伽豎起一根大拇指,呲著牙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