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阿菩氣極,狠把書摔在地上。她抓著自己劉海兒,想著剛進門傅霽說過的話,於是又立馬起身,推門而出,語氣焦躁,對傅霽道:“帶我去找李渡舟。”
傅霽與她擦肩而過,將院子中石桌上擺著的剩下飯菜,儘數倒進提子的飯碗裡:“去,行,換衣服喬裝。”
這不容耽擱,饒阿菩再次跑回房間,從櫃子裡翻出一件早舊破爛的麻布衫子,囫圇套上,又麻利拆了發髻,順手抓了個頭巾圍上。
臨走怕不保險,拿著毛筆沾了墨,往臉上點了幾個痦子,對著銅鏡看了眼,覺得可以,才匆匆合門而出。
兩人穿街走巷,在中北府刻意避了些錦衣衛,過千步廊後,傅霽帶著饒阿菩從後門繞進北鎮撫司。
同樣的,正在書房裡的李渡舟見了阿菩,亦是大驚,忙向外看了一眼,示意傅霽守著門,而後才開口:“不是走了麼?這怎麼回來了。”
她不想與他分辨是走是留的事,隻拿著頭巾問道:“大人與魏明夷是否在做同一件事?”
李渡舟眼神躲閃了一下,片刻又看回來,很是坦誠:“不錯。”
“多少人知道?”
“不多,隻親信而已。”
她想對了,若是魏明夷想救弋良大牛,勢必要與李渡舟在同一條戰線上。
“弋良沒死。”饒阿菩斬釘截鐵道。
李渡舟知道這種情況已是瞞不住她,點點頭,從桌案前起身,手往前一探,示意阿菩坐下聊:“朱鳶娘現於我家,與我夫人待在一起。”
饒阿菩氣鬆了小半截,往後退了兩步,坐在椅上,看向李渡舟:“大牛他……”
“躲在城裡燈下黑。”桌上茶壺空空,李渡舟端了一下,輕,他訕訕放下,雙手交叉重新擺在桌上。
她氣又鬆了不少,但要提及最後一人時,她心不由提起:“那……魏明夷呢?”
李渡舟眸子又是躲閃了一下,這回饒阿菩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再對上她的視線。
他沉默了。
她便知道了,弋良死了、大牛跑了、魏明夷失蹤了,隻有這最後一條是真的。
饒阿菩一手攥著腕上的玉鐲,穩著發顫的聲線:“怎麼……失蹤的。”
按理說,憑著暗處所提供的線索,總該抓到呂左一條完整定罪的案子,不至於魏明夷入如此險境救人。
難不成,線索有誤?還是商伽騙了她?
李渡舟見她凝眉沉思,神情憂慮,怕她胡思亂想,又想著他們即是夫婦,再瞞著也沒有意義了,於是沉聲開口:“呂丞相……牽連甚廣。”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涉及皇家事,不得不謹慎為上。所以,還需再調查。魏明夷沒將這事告訴你,也是擔心天子怒波及無辜。”
李渡舟向外傳達的東西委婉,饒阿菩稍一尋味,卻也通了。
今上近年龍體欠安,卻遲遲未立太子,鄞州案是呂左為九皇子布局,除眼中釘魏忠良,助九勝七,贏臣心獲威望。
通敵柔然,引社稷動蕩,使鄞州次年軍糧不足,便由九皇子平複,出征。
北周與大魏爭戰不斷,柔然就算糧草占了先機,也不敢直接與大梁發生衝突,畢竟他怕三國合力,先瓜分了他外族之地。
所以柔然定主和,而九皇子出征,不過是在邊境溜達了一圈,換的一個漂亮名聲罷了。
今上皇子眾多,能力出挑,較勝於九皇子者,比比皆是,一個丞相不惜身敗名裂,助個貴妃之子,代價未免太大。
商伽曾提過一女子,姓李,九皇子母妃亦姓李。
莫非懷疑丞相貴妃私通,皇子血脈不正?所以魏明夷商伽母親與王一喚指揮使,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才被呂左滅口的?
天呐,這不是什麼好事。
若是呂左知道魏明夷曉得此事,怕是不會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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