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愧是天子,既無所不知,又閱女無數,哪怕到了知天命之年,也對小女子的心思了解透徹。
他嗤了一聲,對著霍彧一笑,指著她道:“這丫頭還在意上了。”
說完,他瞧了眼霍彧神色,笑意更甚,打趣道:“你同魏明夷年紀相仿吧?”
霍彧不知道這話題為什麼忽然會跳到自己身上,不明所以地接道:“回聖上,微臣與他大差不差。”
今上又是一樂,偏頭對身邊太監說:“來,你跟他倆說,朕為什麼讓她現在去見魏明夷。”
大太監慈眉善目地看向饒阿菩:“自然是想叫魏……”他頓了下,繼續道:“指揮使心疼了。”
饒阿菩眨眨眼,壓根沒想到這層意思。而另一邊霍彧悄悄落下眸,過了會,又抬眼偷偷打量不遠的小娘子。
纖瘦又柔弱,耷在身旁的雙手又紅又腫,暫不說難看,隻說這種程度的傷該有多疼。
再觀白皙細嫩的雙頰,亦是有些發紅,甚至能看出來巴掌印。杏眸澄淨濕潤,細看臉上掛著淚痕,不用多說,便知道在這裡受了多大的委屈。
縱使霍彧與饒阿菩毫無關係,但身為一個男子,見著年輕女子被傷成這樣,多少都會有些保護欲作祟,稍帶心疼。
這時今上不知記起什麼,哼笑了一聲,過會兒又歎了一聲,最後悵然若失道:“得妻如此,他這一遭也算值得了。你且去讓他看看,嘗這些愧疚滋味,方能日後不敢負你。”
饒阿菩:“……”
有時候,不在那個年紀裡,感悟不會很深,通過這些日子裡預知書讓饒阿菩學到的東西裡,她明白了順其自然,不懂不必過於解讀,隻是記住了便好,若是日後想印證便去,不想便罷了。
如今眼下,她隻需要知道君命不可違,就夠了。
於是她告彆今上,隨霍彧離開,前往刑部大牢。
一路上,兩人無言,霍彧想說些什麼,但總覺得他該避嫌,所以不自覺地步子越邁越快,饒阿菩跟著吃力,想著他可能有急事,也不敢耽擱,隻好苦了自己一路小跑地跟住他。
臨到大牢前,霍彧與守衛囑托了兩句,才轉身對饒阿菩道:“刑部不會屈打成招,也不會動用私刑,他除了之前受的傷外,暫無彆的傷處,娘子儘可放心。”
饒阿菩聽罷,對他俯身一拜:“多謝大人。”
霍彧不自在,伸手攔了下,岔開話題:“敘舊時間不可太長,娘子顧好時間。”
他低頭看向手中卷宗證詞,又道:“至於……在下儘力。”
饒阿菩淺淺笑了笑,輕聲回應他:“是非自有公論,公道自在人心。”
*
說來,刑部牢房環境可比北鎮撫司詔獄的環境好上太多了。
先彆說這乾淨的牢房,就衝著亮堂的燈燭,饒阿菩便已腹誹:魏明夷這混蛋,瞧著過得不算太糟哦。
前方不遠就是關押魏明夷的牢房,守衛欲上前提醒他有人來看望,但驀地卻被饒阿菩攔住。
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雙手背後,腳步輕輕的向那個方向挪。
今天不是如阿菩所想那般是個陰天,而如今外頭早已升起太陽,暖暖的陽光順著牢房的天窗斜透在魏明夷的身上。
他身著囚衣,背靠於牆,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