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生存者都知道,雷暴大雨天氣不能留在曠野,會有性命之虞。更何況,平時的死亡穀炎熱乾燥,植被稀少,一旦下暴雨,極有可能引發泥石流。
一行人跟在章凝身後疾跑,不多時,果然看見東邊靠近山崖處,荒草掩映間露出灰色屋頂,不禁加快腳步。
而雨點也幾乎在同時落下,如同密密麻麻的飛石,擊打地麵的一切生靈。
四十天來未曾下雨的死亡穀,偏偏在此刻迎來一場凶猛的大暴雨。
章凝當先跑進小鎮,站在勉強還能避雨的屋簷下,抹掉臉上的水。她回頭看去,隻能看見雨點織成鐵幕,依稀能分辨出幾個人影,耳邊嘈雜響成一片。
身前是一條小道,曾經可能是這鎮子的主乾道,如今磚塊殘破不堪,野草頑強地鑽出石縫,貪婪地吸吮著雨水。
她身後是灰磚砌就的牆,不知是因黴菌繁殖還是火燒,黑痕斑駁,裂隙叢生。
“這是什麼地方?”夏雲笙帶人追上來,忙著擰乾衣服和頭發,問道。
“地圖上說是炭窯,建於1875年,早已廢棄。”
“煉什麼的?”
“煉銀,”章凝答道,“這裡有很豐富的礦藏。”
她抬頭,看向身後這座奇怪的建築。約十個炭窯一字排開,高度七八米,直徑十米左右,東正教風格的圓形尖頂,如同靜默無聲的古老雕塑,在雨中悄然佇立。
“炭窯結構要求特殊,鎮上剩下都是民房,應該沒有比它更堅固的建築,”章凝說道,“依我看,也不用再往裡麵找了。”
“好,就先在裡麵避一避。”夏雲笙點頭。
一行人打開防水手電,走進炭窯,雪亮的光柱四處亂射。風從大開著的門洞灌入,混合著水汽與泥土味道,衝淡了原先濃鬱的杜鬆燃燒氣息。
地上有些燒火留下的灰燼碎屑,牆角積的灰兩指厚,地麵開裂也很嚴重,亂草長滿縫隙。好在屋頂還算牢固,沒有漏雨。
在角落裡,他們發現一小捆散落的木柴,像是以前來過的冒險隊所留。
“正好還能生火,不用穿濕衣服。”
“你們幾個,出去找點吃的,剩下的跟我去鎮上看看,其餘人留下來,幫章凝一起燒火。”夏雲笙有條不紊,分配好人手。
“雨還沒停,去鎮上做什麼?”
“看看周圍環境,踩個點。”夏雲笙一向謹慎。
留下的隊員和章凝一起,將地上原先的煉爐收拾出來,架好木柴生火。
她心裡清楚得很,與其說是幫她忙,不如說是監視。
火很快燃起,橘色的熊熊火光照亮炭窯的牆壁,映出散亂的人影。幾個隊員坐在火邊,裸著上身烤衣服。章凝站起身來:“我出去一下。”
“章小姐,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
章凝頭也不回:“我要上廁所。”
她出門,環顧四周,確認無人發覺,便繞到炭窯背後。這炭窯依山而建,屋後是緩坡,坡上草木還算茂盛。她貓著身子,躲進草叢。
雨還在下,四周空寂無人,天地之間暮色深沉。
章凝伸手進內衣口袋,取出耳機,壓低聲音問:“陸霜,你在哪?”
“陸霜,你在哪?”陸霜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一跳,整個人從地上彈起來,差點撞上天花板。
“我在那個廢棄的小鎮,”他誇張地撫撫胸口,心有餘悸,“出什麼事了?”
他和Gareth本來想往山崖邊躲躲陰,找到這個破敗小鎮,也算誤打誤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