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幾日下來,喬月顏鼓起的勇氣逐漸消沒,慢慢開始精神萎靡,腳步沉重。
連如花的容顏都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再難鮮活。
她知道,她是有退路的。
若是在外頭處處碰壁,實在找不到好活計的話,她還可以回歸家裡寫戲本。
如此,也不過就是腦筋混亂了些,頭發掉多了些,白日煩躁了些,晚上失眠了些……
算了,她還是繼續找工作吧。
思緒亂飄的喬月顏又給自己打了管雞血,然後揉揉臉,踢踢腿,一邊啃咬著剛從攤上買來的兩個包子,一邊眼珠亂轉,腳步不停,生怕自己錯過了哪麵牆上的招聘信息。
如此走走停停,摸摸看看,喬月顏的腳步沒注意拐進一條寬巷,然後抬頭,腳一頓,下意識知道自己走錯了,剛想拐出,卻在下一秒聽到前方車隊吵嚷,步伐不自覺停頓下來。
這條寬巷立於集市後麵,是頂頂上好的地段,多用於前方生意的倉庫。
畢竟這片集市算得上中高檔,寸土寸金,有那屁大點地方都得用於鋪貨,誰舍得耽誤空間去積壓?
能做生意的老板腦子都精,既有這個需求,那與前街數步之隔,房子租金卻差了幾倍的這條街,便變成了老板們的首選。
既有了開頭,那就有人跟風,久而久之,集市後麵的這條街幾乎已經無人居住,全換成了放貨倉庫。
而此時此刻,就在喬月顏肉眼可及之地,前方車隊的吵嚷清晰入耳。
——
巷子裡停下的是一隊運貨馬車,整整五大車的綢緞,若正常情況下,如此嬌貴貨品,那應該是擺放的整整齊齊,可此時,車上頂端的匹匹綢料被粗魯扯開,一匹,兩匹,三匹,五輛車上均無幸免,甚至還有幾匹,因為扯得太粗魯而滑落地麵,濺上臟泥的。
而與這些淩亂布料作陪的,還有那悶雷似的大吼聲。
“怎麼回事!老子在問你們怎麼回事!”
“我花高價雇傭你們來走貨,結果你們就把貨給我走成這樣!就走成這樣?!”
“來來來,你們告訴我,料子黴成這樣,老子要把這東西賣給誰?賣給誰?啊——”
“……”
摸著手上黴菌遍布的綢料,沈清歡簡直氣的要爆炸。
天知道他當初接手這趟生意的時候是多麼誌得意滿,這可是他哥第一次讓他插手生意,第一次啊。
不說他媽在家裡高興的歡呼起舞,就是他自己,那也是激動興奮,暗暗發誓一定要做出個模樣來的。
可如今呢?
一切都毀了。
第一次被交付重任就搞成這樣,那他後麵還能插手生意嗎?
想到此處,沈清歡怒火更盛,嘴頭上的怒吼已經滿足不了他,奮而起身的他乾脆發泄在拳腳上。
竟是開始對守在車旁的護衛們拳腳向相。
本來嘛,押車出了岔子,主家打兩拳踢兩腳發泄,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奈何這小少爺蠻橫,得寸進尺。
拳頭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可腿腳卻很沒道義的專往下三路招呼,如此凶狠混亂踢幾下,眾護衛們眉一擰,也終於忍無可忍的怒了。
“沈少爺——”
抬腿製住沈清歡的作鬨腿腳,作為護衛隊長的耿長全第一個站出來,成套的護衛衫內肌肉緊繃,板著臉往那一站,壓迫感甚濃。
“您講講道理,當初您跑到鏢局雇傭我們,說的是讓我們押送貨物,可沒說什麼物件金貴,還要我們保證其它,如今我們貨既押到,那就已經任務完成,至於其它的……”
他掃了一眼幾個車輛的慘況,又收回目光,一板一眼;
“好像和我們沒有關係。”
“你——”
講道理,對方說的有理有據,沈清歡也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在遷怒,可,可……
他的布料怎麼辦?
他在父親心中的形象怎麼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