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賀清蹩腳卻自信地念出這句她背了一路的英語台詞後,屋子裡死寂一般地沉默了一分多鐘。
吳德華,吳水鳳,張麗華,全都宕機一般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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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是方賀清重生以來睡得最美的一夜,也是真正地感受到了這一輩子未來的希望。
一想到晚上吳德華的虛偽、吳水鳳的敢怒不敢言、張麗華的氣急敗壞,方賀清就覺得好笑。
“既然是王主任的邀請,那你後天就去吧。水鳳,後天你把其他事情安排一下,陪著賀清一塊兒去。”
最後吳德華麵色慈愛地對方賀清說道。
吳德華都發了話,其他人不敢再說一個不字。
尤其是張麗華,她連著張了三下嘴,卻都不知道說什麼。
她是想貶低方賀清,卻發覺根本就不知道貶低人家什麼。
方賀清會英語,還要去學術交流,有官方紅頭文件。
全都是她無法理解的事情。
“這就叫降維打擊。”方珠珠教大姑。
晚上方賀清躺在床上,吳水鳳在旁邊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沒忍住,問:“你是啥時候學的英語,我咋不知道?”
方賀清裝作是睡著了,沒搭理他。
吳水鳳自討沒趣,氣得咬緊了腮幫子。
他心裡也覺得這事兒蹊蹺,方賀清隻讀了個小學,咋會什麼英語?這事兒肯定有鬼,後天他得去看個究竟。
他們是乾部之家,做事做人都要講求真憑實據。等後天他親自去看了,現場揭穿方賀清的鬼把戲,到那個時候再跟她算總賬!
到了第二天,蘭春華也很自覺地沒找方賀清的麻煩。畢竟頭一天方賀清發瘋砍人,一大晚上回來了,吳德華吳水鳳卻沒有把她怎麼樣。
蘭春華問了張麗華,張麗華費儘心思攛掇的三堂會審被‘紅頭文件’一般的邀請函給輕鬆揭過去,氣得她第二天嘴上起了兩個大包。
麵對蘭春華的問詢,張麗華是一個勁兒地罵方賀清撒謊扯謊,還說明天去了縣城,吳水鳳肯定把方賀清打死。
蘭春華自詡是個賢惠婆婆,家裡一切和和睦睦是她的終極目標。如果方賀清真的做了什麼錯事,吳水鳳要把她打死,那蘭春華也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於是她趕緊去找了方賀清的媽吳秀華,苦口婆心地勸她,“你要勸你女兒好好過日子,要聽水鳳的話,不要鬨。鬨出事情來了,吃虧的是她。”
吳秀華在田間乾活,背上背著四五歲的秀兒。熱得滿頭大汗,揮舞著鐮刀,很沒好氣地道:“我那個女子是個悶葫蘆性格,如果不是彆人欺負她欺負狠了,她不得這樣。你在這裡勸我,還不如去勸勸你那個兒子。我們家是窮,但是他要是真的把我女兒怎麼樣了,潑出我這條老命,我也不會罷休的!”
“你咋不聽人好話呢!算了算了,我也是好心被當驢肝肺!”蘭春華氣鼓鼓地走了。她自詡深明大義,已經仁至義儘,不跟吳秀華這種大字不認一個的女人一般見識。
而她走後,田地間累彎了腰的吳秀華又直起身來,眉頭深鎖著。吳秀在她背上小聲道:“外婆,爸爸會打死媽媽嗎?”
“胡說,你聽誰說的?”
“張大娘說的。”
吳秀口中的張大娘,就是張麗華。
張麗華今天一大早拿著一個玻璃瓶的牛奶在田蓋上,一邊喝一邊跟那些羨慕地看著她的婦女閒聊。說方賀清一天到晚不乾活兒往外跑,被人騙了,跟著人做壞事,吳水鳳要把她打死。胡咧咧了一早上,這才讓她昨晚的憋屈氣兒消了不少。
“亂嚼舌根,人家夫妻間的事她蹲床底下聽了!”
吳秀華扔了鐮刀說道。話雖如此,她還是放心不下,吃了午飯後打算把秀兒放在家裡,就去吳家找方賀清。可巧方賀清自己來了,幫著媽媽收拾廚房,一邊把昨天在縣城的機遇跟吳秀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