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彥楠回到自己房間,坐了半晌才拆開了信封。
江許:
多年不見,願你平安。
你我之間,往事如塵,自不必浪費筆墨在過多的客套上,唯有一件事要與你商量:你的病經過這麼多年,許已到了不能自顧的地步,而楠楠的情況,恐怕也不樂觀。
半生為事業,我得到了滿足,有虧欠但無後悔。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仍會離開你、離開楠楠,去國外深造。我不是你的妻子,因為我們的婚姻起源於一個騙局,那麼從頭到腳我都不再承認與你有任何關係,可不管楠楠的出生是不是一個錯誤,我都必須承認,他是我的孩子。再過幾年,我也到了退休的年紀,如果那時,楠楠真的需要我,我會儘到一個母親的責任。
你多保重。
趙瑛
江彥楠把信塞回信封,信封上的郵戳和寄件方地址來自F國。他經常去那邊的貝展,那邊的貝商會麵洽談,卻從未想過,自己的母親長年生活在那個國度。
責任?責任!
他的母親,和他的關係隻餘“責任”二字。
可是,那信裡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人無從反駁。他幾乎是有些佩服他的母親,那麼果斷、那麼理性,唯一不夠明智的是他甚至那麼多年過去她還記掛著自己這個錯誤的“結晶”,願意在年邁之時回來照顧他這個殘廢的、或許已經無法自理的兒子。
他隻希望,當自己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身邊隻有雇傭關係的護理人員。
那麼多年,他不談戀愛、甚至不交朋友,他不希望有著任何親密關係的人有一天圍坐他的床前,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能安靜地死去便是最好的,彆奢望愛與被愛……
十天後。F國,P城。
聞樨很小的時候,就經常隨父母出國度假,F國著名的幾大景點幾乎都已走遍。長大後反而迷戀逛各種跳蚤市場,她自幼富養,也知道那些市場上的開價水分極高,但她審美很好,也見過不少真正的古董,每每去跳蚤市場也能淘到一些好東西。就算偶有看走眼買貴了的,也不甚在意,更在乎東西本身是否合眼緣。
就像這會看中的這一個螺鈿首飾盒。攤主說是19世紀的古董,聞樨一眼看穿是為了開天價在鬼扯,奈何盒子本身的設計她很喜歡,便也耐著性子與攤主討價還價。
好容易談好了價錢,聞樨一摸皮包,卻摸到了一隻毛茸茸的手。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媽呀”就鬆開了手,隨即聽見身後有人提醒:“小偷偷了你皮夾!”
說話是一個亞洲麵孔的五十開外的女士。過於良好的教養令她習慣性地說了“謝謝”,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應該先去抓賊。
那個吉普賽打扮的女人已經跑出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