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晏神色冷淡,步伐看似不疾不徐,但實際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將暫時借住的那處小院遠遠落在了身後。
隻是,薑明晏還沒走到村邊小溪,就遠遠地聽到了小胖崽炸毛的小奶音:“大壞蛋!放開我!等你著,一會兒我哥哥來了,就把你打的嗷嗷叫喚!”
“汪汪汪!”是大黑憤怒的叫聲。
薑明晏神色一冷。瞬息間,他就已經掠到了小溪旁。
當薑明晏看清了他家歲歲此時的情狀後,俊美的眉眼不由得愈發冷冽——不是針對小胖崽的,而是針對那位不速之客。
小溪旁的泥坑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青年男子。他穿著一身寬大的青色道袍,眉目疏朗,麵容英俊,氣息內斂而深沉。
男子做了薑明晏方才一直在心裡思量的事情——小胖崽被男子提溜小貓似的提溜在手中,短短的四肢撲騰著,花貓臉蛋氣鼓鼓的,看起來不服氣極了。
“哥哥!”一抬頭,瞧見自家兄長,歲歲立即驚喜出聲。
“汪汪!”被困在一旁的黑色大狗也嗚汪出聲。
薑明晏安撫地看了小胖崽一眼,語氣沉靜:“舍弟年幼懵懂,若是不慎冒犯到閣下,還請閣下海涵。回去後,我必然教訓他。”
“歲歲才沒有。”小胖崽小聲嗚噥著,卻沒去打斷兄長的話,原本不斷撲騰的短短四肢也老實下來,軟綿綿垂下,像隻被人揪住後脖頸等待飼主認領的小貓咪,垂頭喪氣又可憐可愛。
黑色大狗同樣安靜下來,隻是黑眼珠仍然凶性畢露地盯著道袍男子。
“我若是不海涵呢?”男子挑眉,輕輕晃了晃手中提溜著的蔫頭耷腦小幼崽。
然後,他便看見麵前那身姿挺拔,英挺眉眼透著淡漠疏離的少年劍修望著他提溜幼崽那隻手,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與心疼。
自然,冷意是對他的,心疼是給小幼崽的。
男子頗覺有趣。
他隻是晃了晃這隻小崽而已。他可不信這少年劍修看不出來他護在小崽身邊的靈氣。
他這一係列動作,除了讓小幼崽跑不掉之外,可是一點不舒服都沒讓小幼崽體驗到。
畢竟,他又不是變態,非得為難一隻看起來還沒斷奶的可愛人類幼崽。
男子非常沒有自知之明地想著。
“那便得罪了。”薑明晏垂眸,冷淡道。
下一刻,烏黑長劍無聲浮現,寒光凜冽,劍意鋒銳而起。
男子單手擋住薑明晏的劍招,神色自若:“你的劍很好。”
薑明晏不答,氣息越發淩厲。
緊接著,疾風驟雨般的劍招呼嘯而去,完全不給男子喘息之機。
“有趣。”男子眸色微亮。
薑明晏知曉自己不是男子的對手——男子氣息叵測,給他的感覺並不比當初長孫蓮雯身旁的三長老差,甚至更強。
但他的目的本也不是打敗男子,而是要利用男子不
經意間透露出來的漫不經心。
他在劍招間隙看了一眼乖乖掛在男子手上的小胖崽,幽深鳳眸與烏圓眼眸望在一起,自有無人能插足的默契。
“嗖——”通透的血色一閃而過,男子隻覺得手中一輕,那隻沉甸甸的小幼崽就被一條血色藤蔓奪了去。
“錚——”薑明晏借勢後退,擋在歲歲身前,警惕地望著道袍男子。
男子沒有追上去的意思,隻是目光稀奇地落在被三品瑩血藤小心護在中間的圓乎乎小幼崽身上。
“是我大意了。”他輕歎。
若是讓宗門裡那群老家夥知道了自己竟被一隻矮墩墩人類幼崽和一個少年劍修將了一軍,想來他們必然能笑掉大牙,嘲笑他個幾百年。
“厲害。”男子看著小幼崽,滿眼喜愛:“我剛才說的,小家夥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不!”歲歲哼唧唧,清透烏溜的圓眼睛瞪了男子一眼,小短腿蹬蹬蹬朝自家兄長跑去:“哥哥!”
薑明晏見男子沒有再動手的意思,便一手持劍,另一隻手一把將小胖崽抱進懷中,任由小胖崽身上黑糊糊的泥巴沾到他乾淨的灰袍子上。
薑明晏沒覺得什麼,倒是小胖崽,看著兄長肩膀上兩個黑黢黢的泥巴手印,不好意思地想要把胖臉蛋埋進兄長頸側。
“歲歲,你臉上也有泥。”薑明晏準確預判了小胖崽的動作,無奈提醒。
小胖崽眨巴眨巴圓眼睛,不動了。
於是,小胖崽為了掩飾自己的失誤,扭頭朝道袍男子道:“大壞蛋,你快把大黑還給我們!”
男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那圓嘟嘟的花貓臉蛋,指尖靈光一閃,黑色大狗身上的無形束縛便解開了。
大黑一躍而起,迅速跑到薑明晏和歲歲身邊。
神識掃過,確定小胖崽和黑色大狗身上都沒有傷痕,薑明晏眉眼微緩,輕聲問歲歲:“剛剛發生什麼了?”
他不過是不想近距離觀察放出去時還好好的、香香軟軟的白嫩幼崽是如何變成了一隻烏漆嘛黑的泥崽崽,所以就暫時沒有用神識觀察而已,怎麼一會兒功夫,泥崽崽就成了人家手裡提溜著的鬨騰小貓咪?
說起這個,小胖崽立即變成了一隻氣鼓鼓的炸毛團子:“都是大壞蛋的錯!”
歲歲也可委屈了呢!
小胖崽跟虎子蓮香一群孩子玩得很好。他們玩夠了假裝劍修呼嘿哈嘿的遊戲,就跑到了小溪邊玩水。
然後,蓮香提議大家一起玩過家家,並且給小胖崽看了他們的秘密武器——一個圓圓的、黑黑的泥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