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徐九沒能醒過來。
還是華叔見他挺晚了都沒有下樓吃早飯,不放心地前來敲他的房門才把他叫醒的。
聽見敲門聲的徐九猛地坐了起來, 就見弗雷德也已經醒來, 正用一雙嚴厲的眼眸盯著門的方向, 那樣子活像一隻與危險對峙的雄獅。
徐九這才發現自己摸不著邊的大床上一片狼藉, 幸虧昨天在地板上決鬥的時候比較多,他翻起被子來來回回檢查了半天,沒有在床上發現可疑液體。
抹了把臉跳下床, 徐九說:“糟糕,我得去上學了!”
一出聲徐九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被喊啞了。
弗雷德依舊坐在床上並不答話。
徐九舔著乾燥的嘴唇說:“之前我替你請了假,今天你還休息,那你……在這兒睡一下吧, 有什麼事兒就叫華叔。”
說著他對門外喊了一聲“馬上出來”,就不顧還光著的自己衝進洗手間裡洗漱。
匆匆忙忙洗漱完,本來想讓弗雷德去給他拿身衣服, 後來一想到這小子自己八成是支使不動,徐九也隻能繼續光著屁股跑進更衣室, 並沒注意到弗雷德的目光始終都黏在他的身上, 撕不下來一樣。
從掛了整整一排軍裝校服裡頭抽了一套套在身上,徐九匆匆忙忙跑出了房門。
門外, 華叔正一臉擔憂地守在那裡。
少爺以前晚上玩的很晚上學就經常遲到, 這兩天好不容易學好了,彆又是兩天半新鮮, 現在全恢複原樣了吧……
這個時候徐九說:“弗雷德在我房間……昨天我看他睡那小病床翻不開身就把他帶過來了哈哈哈!”
華叔擔憂的目光瞬間一掃而空, 目光慈祥地望著徐九, 激動道:“少爺您真是太心善了!弗雷德少爺的事是我疏忽了,既然不用睡病房了,那我這就安排客房給他住!”
“好。”徐九想想又說:“不過他現在還在睡覺,勞煩華叔您給他準備點吃的,等他醒來的時候吃。”
“好的少爺,您放心。”
“那我先去上學了!”
“少爺!您還沒有吃早飯!”
徐九看了看表,都快遲到了哪兒有心情吃早飯,他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下遲到啊,總覺得那樣太高調了,徐九現在就怕被同學注意到自己,於是推辭道:“不吃了,您給我帶個麵包得了!”
徐九口中的麵包其實是食材豐富的三明治,今天的三明治是牛油果雞蛋三明治,無論是牛油果還是雞蛋,放在食材資源稀缺的聯邦裡麵都高達天價,也隻有白家這樣的家庭才吃得起。
但這些東西對於徐九來說卻是相當稀疏平常的,這大概是他唯一符合貴族少爺的一點——在這個世上吃什麼東西都不會有一種太奢侈的想法,畢竟這些都是他曾經吃過的東西。
雖然他還是不大喜歡牛油果這種東西,無論味道還是口感,但他好歹是前麵兩個世界見過世麵的人,吃這種東西也不會覺得稀奇。
徐九坐在飛船上就開始啃他的三明治,由於距離並不遠,飛船速度又快,三明治才啃到了一半飛船就落地了,他隻能在手裡拿著往教室的方向走,沿途跟無數他不熟悉的同學打招呼問好,最後到了教室在臨打上課鈴之前咽下了最後一口食物。
喝慣了營養液的同學對白諾這種有真正的新鮮食材吃的人早就見怪不怪。
因為怕被人騷擾,中午會獨自找個地方吃從家帶的便當的徐九此刻還沒意識到這個世界食材的珍貴所以從沒發現異常,他吃完了抹了把嘴,就打開智腦開始今天的生不如死。
※
在徐九,也就是白家醫療隊和療養隊的雙重嗬護下,兩天以後弗雷德身上的暗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
一能自由活動他就去了白家專門的機甲練習場地,開始給自己訓練。
其實對於弗雷德這種天賦和有韌性的選手來說不去上學也沒什麼關係,他自己在星網下載的各種訓練視頻就可以練習。
一般人需要機甲學院提供的更好訓練平台和師資人脈,但對於弗雷德來說寬敞無人打擾、任意時間都開放的私人訓練場地是他選擇留在那所學校的唯一理由。
很明顯在白家也依然可以達到這種要求,甚至白家專門的訓練場地比他們學校的還要新還要豪華。
徐九不限製他去哪兒,白家一家子都是政/客沒人會來訓練場這種地方,他完全自由的在空曠的場地裡頭練習。
但弗雷德似乎沒打算在白家多待,這兩天他也沒回華叔給他準備的客房,就在訓練場上吃住,爭分奪秒地開始了魔鬼訓練為了給隨身空間升級。
徐九也知道弗雷德是在利用他,等到他完成訓練可以隨意支配隨身空間的時候應該就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這兩天弗雷德對他依舊冷眉冷眼,雖然不像以前那樣跟看見死敵似的見麵就要打一架了吧,可無論徐九怎麼解釋自己已經不是白諾,甚至不惜自報家名把自己現實生活的事兒都交待了,弗雷德也依舊給沒有什麼反應,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究竟是誰的樣子。
這個拔那啥無情的家夥!
不過不能阻止男主變強,徐九也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訓練。
除了弗雷德這邊沒有進展以外,他在學校的日子也相當不好過。
他不能無緣無故就不上學了,而上學就意味著他要跟他的那些小弟還有後院粉絲會朝夕相處,這可把徐九愁壞了。
這幾天他天天給原主從前那個小團體開會宣布解散,但那些人就巴巴地跟著他,他煩的不行。
為了躲避那些喜歡圍繞在他身邊的小弟和女生們,他隻能對他們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麵孔,並主動接近一些平民階級踏實肯乾的孩子,比如曾經阻止過他“欺負”弗雷德的巴特。
徐九覺得巴特勇氣可嘉,並且又憨厚正直,這顆星球現在就缺少他這樣兒的人才,所以有心結交,一下課就往二年級的教室跑。
巴特雖然正直並且曾經跟“惡勢力”做過鬥爭,卻不像弗雷德那樣跟原主有多大仇。
他一開始麵對白諾突然示好沒有覺得反感,隻覺得這主是要拿他下手,一整天都怕得不行。
後來發現白諾大概是腦子有病壞掉了,好像竟然真的要跟他做朋友?
……就更加害怕了!
全學校誰不知道白諾的好兄弟是洛倫佐,而洛倫佐為了抱緊白諾的大腿,最受不了有人跨越他的位置接觸白諾,白諾也是傻,對於洛倫佐的手段一無所知。
他自己看不出來其他人可看的明白,這個世界的階級不是可以打破的。平民出身的巴特有腦子,深知自己的斤兩,麵對徐九的示好從來都不拒絕也不接受,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從不深交。
原主那個戰五渣智商方麵可能確實是有點欠缺,但徐九不傻。
他在被微笑疏遠後自然也想到了這點,為了不讓巴特跟弗雷德一樣招來洛倫佐的仇恨,他開始對巴特他們整個一個班的學弟們都一視同仁,請他們集體吃新鮮食材製作而成的早餐,下課經常過去交流交流感情,甚至邀請他們所有人有空去他家吃飯之類的……
——一個班至少五六十人,他一碗水端平,大家都一樣的好,洛倫佐他們就算有想法總不會把一個班的人都給處理了吧?
但他對他們的好實在太過令人受寵若驚。彆的不說,那可是實打實的三明治!不是營養液!多少窮苦學生一年也吃不到兩回這種早餐?!
如此往複了都不到三天的時間,全學院都在傳白諾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一開始徐九聽說這種消息還嚇了一跳,甚至檢討自己做的是不是太過了。
他還沒有勇氣讓人看出來他已經不是原主。
後來發現同學們也隻是稍稍議論兩句,沒人往多去想才逐漸放心下來。
本來嘛,作為這個學校權利的最頂端,他可以被人拿到私底下隨意討論評價,但沒有人敢質疑他,即便是私下裡也不敢,人們甚至連那種想法都不會有。
這是常年等級分化下人們思想的固有產物。
這幾天全學校都在議論白諾忽然解散了自己的小團體改為跟二年級的同學廝混在一起究竟是有什麼目的?
二年級沒有他這種身份的大咖,很明顯不是合不合群的問題。
但白諾為什麼一下課就往巴特他們班級跑?
每個人心中都有疑問,但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
然而徐九也沒空去理那些推測和傳言。
發奮學習真不是一樣輕鬆的事,無論是理論課還是機甲實操課,徐九都被虐的欲仙欲死的,那叫一個慘字了得。
一上課就困得不行,徐九這人做什麼事都認真,唯獨學習這一樣兒,他是真沒辦法。
實操課倒是不會犯困,他還挺有興趣上的,隻不過這菜雞身體做熱身運動都會覺得累,操控機甲就更是一件相當難受的事兒了,有時候累得他都直想爆粗口。
最慘的是他算了算,即便男主下個月的考試過關了重新調回三年級,那也還有一年才能畢業。
從中學畢業了就要去高級機甲學校讀書,到時候又是三年,等成為一名合格戰將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就更彆提那什麼第一戰將了。
更何況自己馬上就要畢業去讀高級機甲學校,離開弗雷德所在的地方……
這可要了血命了。
徐九一想這可不行啊,連忙往教導處跑了一趟,主動承認錯誤,說弗雷德上次考試沒及格是因為自己把他給打了,他要是沒受傷肯定可以順利上三年級,今年就能跟他們一起畢業了。
“其實弗雷德是個十分有天賦的孩子,您可以查一下,他上回理論課是接近滿分的。我保證,隻要您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能夠過關合格的!”麵對在他說話都不敢坐著的教導主任,徐九求人說話的語氣還是帶著點兒低三下四。
“……那白……諾你的意思是?”差點兒就叫他白少爺了的教導主任一推眼鏡,十分有骨氣地堅持道:
“留級製度是學校百年來的條例,不是為了為難學生,而是因為所有機甲學員未來都是要被輸送到戰場上去的,如果考核不過關,能力沒有達到要求,對於輸送上戰場的學員來說就是致命的。所以白諾你的這種請求不是在幫弗雷德,而是在害他。”
徐九相信弗雷德SSS級精神力和超S級體力不是吃素的,而且這兩天弗雷德訓練他也偷偷地去看了,男主的實力遠在他們這些即將畢業的三年級的人之上。這樣的人要是還不夠格升入高級機甲學校,那全聯邦的未來都堪憂啊。
於是他堅持道:“但是事實上確實是由於我們給弗雷德帶來的傷害才害他留級的,我希望主任您能給他一個重新測試的機會,難度加大一點都沒關係,至於校內鬥毆學校想要懲罰我,怎麼樣兒我都認。”
反正對於白諾來說最好的命運就是背負懺悔心活下去,而徐九沒做過這種不要臉的事,他本身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每天晚上睡覺比誰都香,所以也無所謂替原主背鍋了。
隻要男主能早一年畢業,讓他當著全校人的麵念檢討報告他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