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新雪(1 / 2)

我見春來 遇淮 748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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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灼從來沒有和他離得這樣近,溫熱的鼻息仿佛落在頸側。

他長睫輕垂,遮住眸中的熠色,挺拔的鼻梁上映著淺淡的鼻托壓痕,並不顯浪蕩,反倒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邪氣。

沈月灼也是這時候才發現,褚新霽和褚清澤都生了一雙天生深情的桃花眼,隻不過褚新霽總是一副淡漠持重的樣子,加上周身氣質清絕,極易讓人忽視。

這樣的褚新霽,打破了沈月灼的固有認知,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霽哥……”

他沒說話,沈月灼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掌背貼上他的額間,“你喝醉了?”

沈月灼的體溫偏低,即便是在夏季,也如寒霜冷玉,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許夏倒是常說她的手這麼涼,還會將她的手包裹著給她暖手。

即便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認知,在感知到褚新霽的溫度時,還是被燙了一下,沈月灼如夢初醒般移開。

褚新霽醉得不算厲害,然而酒精對神經有短暫的麻痹作用,因而反應力也大不如往常,直到她顫抖著抽回手,那抹溫香暖玉般的細膩觸感,仍停留在額間。

如此清晰。

宛若綢緞一般,冰涼,柔軟。

比先前蚊呐般似泣非泣的哭聲更加擾人心緒。

褚新霽喉結滾了滾,覺得纏束在脖頸間的領帶有些緊,清瘦修長的指節握住溫莎結,輕輕用力便扯鬆,不似往常那邊隨性從容,今夜連他都覺得自己十分不正常。

大概是沾著酒勁的緣故,褚新霽的嗓音帶著微潮的啞,“是我看錯了,還以為你在哭。”

沈月灼心跳仍舊怦怦,手上還帶著灼人的燙意,將信將疑地偏過頭,冷哼一聲,“才不要和喝醉的人講話,連我有沒有哭都分辨不出來。”

褚新霽指節慢條斯理地纏著領帶,微垂著視線,聽到小姑娘驕矜的話語,眉心輕皺,帶著些許冷意,“沈月灼,我沒有醉。”

沈月灼說不理他就真不理他,扭頭朝前挪了些許,問剛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的楊叔,“楊叔,霽哥今天喝了幾杯酒?”

楊叔:“大概兩個分酒器?我沒跟在飯桌附近,不太清楚。”

沈月灼‘呀’了一聲,“這麼多,難怪醉了。”

少女身形微微前傾,飽滿的臀部卻並未往前挪,褚新霽抵靠在椅背前,餘光無可避免地看到那窈窕的曲線。

她這副身子生得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更遑論那張嬌豔如玫瑰的臉。難怪那日姓顧的對她覬覦,竟以言語侮辱。

想到這裡,褚新霽原本清冷的眸子頓露寒光。指骨驀然發力,將領帶捏出更多褶皺,而數日前還因褚清澤過分衝動將之罰跪祠堂的人,此刻竟生出更為狠戾的心思。

出神地想,阿澤出手還是不夠狠。

褚新霽從未自詡君子,有這個想法並不覺得奇怪,目光淡移開落向窗外,心頭的躁意卻更甚。

車內的空間並不算寬敞,她又穿著在夜裡也足夠晃眼的白色衣裙,細軟的腰肢仿佛不堪盈盈一握,尤其是有了那渾圓臀部的對比,豐腴有度,更添昳麗。

若是故意穿得暴露也就算了,偏偏她穿得保守又溫婉。

小姑娘渾然不知地扭過頭看著他,眼底一派嬌癡爛漫,拖腔帶調地說:“霽哥還總斥責我和阿澤喝雞尾酒,結果自己倒好,白酒都能喝這麼多,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先前還讓他不要將她和褚清澤綁在一起,她倒好,話語裡自然而熟稔地念著阿澤。

褚新霽煩躁地揉著眉心,“沈月灼,安靜一點。”

沈月灼哪裡聽得了這種話,先前好不容易才用活絡的話語壓下去的委屈又浮了出來,眼眶蓄了晶瑩的濕意,“乾嘛無緣無故凶我……”

眼看著她的淚珠就要掉下來。

褚新霽從沒這樣無奈,頭疼。

“剛才的語氣還算不上嚴肅,你如果連這都要覺得我是凶你。”褚新霽一頓,“不如早點放棄那些荒唐的念頭。”

楊叔還在前排,儘管早練就了耳觀鼻鼻觀心的本事,褚新霽也並未說得太明顯,像是要給她留足麵子似的,畢竟小姑娘臉皮薄,聲音稍大些都覺得他是在冷斥她。

先前為她披上外套的溫柔不複存在,沈月灼倒也老實了,沒再故意說其他話惹怒他,隻是軟嫩淡粉的唇瓣翹得有些高。

一副受了長輩訓斥,好不容易服了軟,內心裡卻盛滿了不服氣的模樣。

褚新霽睨她一眼,“很怕我?”

沈月灼怔然,卻還是咬著唇,“誰讓你總是端著……”

“賀成屹你都不怕。”褚新霽淡聲道,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這句話裡,帶有點不自知的比較意味。

褚新霽和賀成屹都是圈子裡讓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賀成屹高中畢業後就考取軍校,一路順暢高升,如今已經坐到了中校的位置。賀成屹五官隨了他父親,淩厲而富有攻擊性,小麥色皮膚,渾身都透著正氣,聲音也渾厚,自帶不怒而威的威嚴,不熟悉他的人,連跟他說句話都會不由自主地發抖。

而褚新霽則是高山清雪,渾然不同的清冷淡漠,更儒雅,也更端和,卻也更讓人難辨喜怒。那雙古井無波的桃花眸裡似乎永遠不沾情與欲,也不會為世間瑣事煩憂。

一個從軍,一個從商;一個似黑曜石,一個似璞玉。

性格天差地彆的兩人亦是好友,隻不過賀成屹比褚新霽顯得接地氣許多,沈月灼小時候沒少鬨著騎在他肩上,後來長大了,有了羞恥心,沈月灼則顯得乖巧許多,但在賀成屹麵前,還是沒大沒小的,沒少引來賀成屹不鹹不淡的冷嗤。

沈月灼不像旁人那麼怕氣勢冷硬的賀成屹,反倒對褚新霽避而遠之。

連他不要的領帶,都能毫無負擔的轉贈給賀成屹。

足以可見兩人之間並無芥蒂。

隻有關係親近,才會不在意禮節。

提到賀成屹,沈月灼眸子溢點點亮色,嘟囔著說:“成屹哥很會包容啊,不管我做錯什麼事,說錯什麼話,他都不會放在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