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戶家的小廝也理解百姓們激動的心情,喊叫了兩聲意思意思,沒有急赤白臉地與人吵吵起來。畢竟這樣的熱鬨的喜事在北冥鎮這個小地方可不多見,上一次,好似還是五年前。
要問什麼喜事,相隔五年還算是多的,那自然得是那眾生皆向往之的修仙之途。
什麼是仙?長生不老,超脫自然,呼風喚雨,斬妖除魔,通曉未來?她也不知。
奇怪的是,北冥鎮明明從未出現過那樣厲害的仙,卻是人人都能說道說道,怎麼才叫個仙。似乎一點也不怕在背後嚼神仙的舌根子,哪日被雷劈了去。
總角小兒、耄耋老人,豪門勳貴,販夫走卒,世人都願修仙,她想,那修仙定是個好東西,她喜歡好東西。
“彪姐,你可真厲害,要去做神仙啦!”
清脆的童聲像春雷似的炸響在薑芥舟耳邊,打斷了她不著邊際的暢想,早上沒聽到這聲音還覺著可惜,現在卻是一點也不想了。
“你當我是誰,自然是乞兒做的,皇帝做的,神仙也做的。”
她不曉得什麼叫謙虛,有人誇她自然是順杆就上,將自己吹成天下第一厲害人才能作罷。忽地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重重地敲打了同伴的頭。
“嗷!彪姐你都要走了還打我!”
一直叫彪姐的看起來是個短發小子,卻實實在在是個聲音軟乎乎的小姑娘,委屈地捂著頭假哭。
旁邊有人聽見聲扭頭看來瞧她眼熟,大約是哪日好心舍過她一個饅頭填肚子。小姑娘是她三年前收的小弟,叫豆杵子,是北冥鎮百十個小乞丐中的一個。
“不打你打誰,都說了叫我的新名字,你是記不住怎麼的?”
豆杵子撅著嘴:“可我還是覺得喪彪好聽。”
“……那我來日若是成了仙,還能叫喪彪仙人!”想到這裡薑芥舟眼前一黑,這也忒丟人了。
豆杵子隻好不情不願地喊了聲:“薑姐。”
薑芥舟原先諢名喪彪,這名字算是世襲的,乾掉上一個叫喪彪的後,她便叫喪彪了。後來承一債主的情,才得了個聽起來有點文化的名字,叫薑芥舟。
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
債主把出處念給她聽的時候,就記住這麼一句。通篇魚啊鳥啊的,約莫是篇食譜,她也沒什麼可挑的,誰讓她欠了天大的債,大到必須離開北冥鎮。
這也是她答應護衛張富戶的兒子,去南邊的容陽郡參加九霄宗的靈根測試的原因。
九霄宗乃當世第一大仙宗,傳聞出過九位大能飛升成仙,一人成仙其師門便有開宗立派的資格,九霄宗一口氣出了九位,如何不算是第一大宗。
但這領頭羊卻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在其位,謀其政。
求仙問道的人一多,小宗小派接待不下,又不能生生趕走,各宗便約定,由九霄宗牽頭舉辦,每年都要一同拿出資源,在雨水之時的容陽郡,接待天南海北趕來測資質的求道之人,直至驚蟄到來。
北冥鎮是個小鎮,百姓日子過得不算窮苦,卻也沒那個閒錢年年花半個多月走去容陽郡碰運氣。碰上了雞犬升天,碰不上耽誤了春耕,接下來一年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活。
縣令是個有心的官,治下就屬北冥鎮安居樂業,便想著重發展發展增添政績,於是做官成仙兩手抓,撥了筆銀錢資助鎮上有本事的年輕人。
讀書好的送去科舉,修仙就草率些,十年一次組織那些有意願的,補貼一部分路費,結伴一起去容陽,不是說修仙講究的就是個緣嘛。十年一次,若能趕上,那必然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