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昭聳了聳肩,指著任逍遙的鼻子,淡定地質問道:“他呢?我和他發生了爭執,他不和我一塊兒出去?”
花靈蓉掩唇輕笑,高貴冷豔得猶如一朵盛放的帶刺紅玫瑰。
“任逍遙先生是我請來的貴客。”
聞言,其他人暗道一聲“果然”!
雖然任逍遙看著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但到底是這個宴會上最特殊的存在,不可否認,在其身上有一些讓人難以看清的可能性。
——得罪了花家大小姐的貴客,這個“小少爺”隻怕連著自家企業都要倒大黴咯!
不少人衝顧以昭投去幸災樂禍的眼神,沒有絲毫掩飾。
可是即便如此,顧以昭也沒有半分露怯。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環視一眼四周,反笑道:
“我和大家一樣,都是花家發的請帖請來參加宴會的客人。現在我跟另一個客人發生了爭執,本是一點私人恩怨,也沒當眾說花家的不是,可是花靈蓉小姐卻讓安保人員將我攆走,反之另一個人則是作為‘貴賓’留下……”
花靈蓉的眼皮跳了跳,下意識覺得不能繼續讓對方說下去。
可顧以昭的語速卻突然加快,如同倒豆子一般,將狠厲與陰陽怪氣完美結合:
“莫不是,花靈蓉小姐把除了這位先生以外的我們,都當成能夠隨意驅趕的犬馬,需要仰仗高高在上的花家的鼻息而活?客人們,你們可都彆笑了!難道還沒發現嗎,大家都是‘狗’,和‘貴賓’怎麼能比呢!”
很顯然,顧以昭就是在指著鼻子對大家罵“你們這是當狗而不自知”,“當狗當得很開心”!
話音剛落,氣氛倏地沉默,原先看好戲的客人們,表情都變得詭異了。
在場不僅有年輕人,更不乏輩分較長的人物,簡單一番思忖之後,心裡便添了幾分不悅。
顧以昭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花家縱然強大,可大家都是光明正大拿著請柬赴宴的客人。
現場客人那麼多,無一例外都是家裡有名有姓的,其中有兩個青年人因為私人恩怨產生了爭執,且隻是潑紅酒摔酒杯這樣的小動作,本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生意人自當以和為貴,可現在,花靈蓉“偏心”成了這樣,隻將其中一個人說趕走就趕走,而留下另一個人,不就是跟封建社會的皇女一個德行,隻憑自己的好惡行事?
況且,不是所有客人都得討好花靈蓉和花家。
哪怕不少人的確這麼做了,可被人當麵指出是“狗”,也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反思,並在心裡對自己和花家生出了幾分厭惡。
簡單一番話,矛頭便從顧以昭身上,轉移到了花靈蓉身上。
——請來的客人哪能輕易驅趕呢?
這是一個重大的社交失誤。
哪怕顧以昭在自己的年代,鮮有機會參加類似的社交宴會,卻也知道繁華的宴會本質是人心與利益的碰撞,即使存在一個討厭的客人,主人都要慎重對待。
可惜劇情中的方天睿年輕氣盛,當時還處在氣頭上,沒有做出正確的反應,平白落了下籌,竟真的簡簡單單就被花靈蓉讓保安踹走了。
其實這是非常不合理的行為。
原著中,或許有不少客人看穿了這一點,但沒人提出,隻是將不滿和懷疑潛藏在內心。
大家出於“以和為貴”的商人原則,麵子上怎麼著都得過得去。
而從更森嚴的規則之下摸爬滾打活出來的顧以昭,就更懂得觀察情勢並利用規則反過來咬死敵人。
比如……先撕開那一層表麵上的和氣。
麵對顧以昭的哂笑以及一眾客人質疑的目光,花靈蓉攥緊了拳頭,表情更加“冷豔”。
劇情中,花靈蓉的“冷豔”是廣為稱讚的。
然而此時,在其中一些門戶與花家相當的客人和部分長者看來,這番態度著實有些不識好歹。
當務之急,不應該是澄清及道歉嗎?
花家大小姐這是默認將大家都當成“狗”了嗎!?
除了某些為了權貴自願折腰的,在場更多人還是身懷傲氣的。
不少原先追求過花靈蓉的男士覺得自己眼光有誤。
他們在彆的地方也是受歡迎的好男子,到了花靈蓉麵前卻變成了一幫“舔狗”。
而更有一些門楣不弱於花家的客人,覺得應該重新定義一下與花家的合作了。
保安原本打算伸向顧以昭的手,也因為氣氛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而縮了回來。
不過,此時顧以昭已經不想在這裡過多停留。
他會離開。
但不是彆人趕他走,而是他自己不想留!
當然,在臨行之前,顧以昭也不忘給火上澆一把油。
“對了,都說花家勢力強大,應該不至於我說了些大實話得罪了花大小姐,就要把我殺了滅口,或者派人將我綁走打殘,營造出一出‘完美犯罪’吧?”
花靈蓉的表情驟然一僵。
她剛才的確生出了教訓顧以昭的念頭,可是對方都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說了,那麼她再動手,必定會給家族招致麻煩。
顧以昭笑容更加深邃了一分,在走到宴會門口的時候,對著在場眾人彎腰鞠躬。
“好了,聽說花靈蓉小姐心地善良,養了一隻寵物狗?那希望各位在這場宴會上玩得快樂,我恕不奉陪咯~”
他的言下之意非常明顯。
出了這檔事兒,還能繼續留在這裡的,都是“狗”。
顧以昭瀟灑離去,可在場賓客三番兩次地被罵成是花家養的犬,花靈蓉偏偏又一臉“冷豔”地默認了,沒人還能保持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