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鬥帝國極北之地,人類禁區。
在彆處四季照常輪轉,日升月落的時候,這裡永遠都隻有一個季節,兩種分時。
一是極晝,一是極夜。
這種時間的劃分,沒人能說得出為什麼,就連曾經在此地飛升的冰神也說不出緣由。
祂能做到的,隻是為這處極北之地留住更長的日照,否則在極夜的分時之中,本就嚴寒的人類禁區隻會變得更為惡劣,惡劣到讓一切活著的存在無法存活。
而這也是它彆名‘絕境之地’的由來。
絕境之地排斥著所有的外來者。
很多時候,就連偏屬於寒係的魂獸都無法在此地長久生存。
能留下來的不是魂力等級極高,最少也是超越十萬年的魂獸,就是被這絕境之地偏愛、孕育而生的魂獸種族。
隻可惜就現如今的鬥羅大陸來說,早已沒有餘力去孕育那些過於強大且得天獨厚的生物了,勉強孕育出來的種族不過是天夢冰蠶的冰蠶一族,以及還在幼崽期的未來霸主之一。
所以就這麼看來,這絕境之地反倒是愈發的名副其實。
玉餘依按著天夢冰蠶的說法,自溫暖的星鬥大森林出發不斷往北深入。
按理說有過一次來北方雪地借助自然偉力凝聚魂環的玉餘依,對於這類的地形地貌以及一些氣候都不會太陌生。
可是就現實來講……
依依這地方她還真tm陌生!
地麵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其厚度之深若不是玉餘依能借助魂力覆蓋在鞋底懸浮於積雪之上,或許已經被沒過大腿的高度有餘了。
無數次被有意無意提醒身高的禮貌依依你嗎?!
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的天夢冰蠶,早在踏入極北之地的時候就已經陷入缺德地圖附身的境地,時不時驚呼一聲這裡我好像來過,又一句好像還要再深入一點。
這前言不搭後語,前後矛盾,自帶個性和偏差的非ai智能,純獸工的指路向導指南,隻叫身為人形代步機的玉餘依感到久違的心累。
玉餘依看著下方雪地裡已經見到過三回的自己鞋印,還是決定停步“天夢,你就說現在這裡距離你曾經印象中的地方還差什麼吧。”
她已經不想再和無頭蒼蠅一樣來回轉悠個不停了,這地方她真的來過三回了,都還是她的腳印!
不對,她才不是無頭蒼蠅!
呸呸呸!
因著來到這絕境之地,鮮少見著人類和魂獸活動的痕跡,天夢冰蠶不樂意再回到指戒中,反倒是坦然臥在玉餘依的肩膀上,啃著一小塊寒髓。
此時被玉餘依這麼一問,滿腦子吃睡的天夢迷迷糊糊地抬起前肢和前身,小腦袋在玉餘依的問話下開始前後左右的轉悠著。
【還差什麼……唔,總覺得這裡還是太溫暖了。哥曾經住的地方可是滴水成冰呢!】
“太、溫、暖、嗎?!”玉餘依咬牙切齒。
雖說可以借著修為屏蔽外界環境對自己體感寒熱的影響,可是她還是有正常感知冷暖的器官存在。
此時玉餘依去掉覆蓋在指間的魂力,又扒拉掉左手的手套,任由左手裸露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不過幾秒,那原本還呈現健康粉白色的手指,直接跳過了被凍通紅的手續,進入了下一個慘白慘白的環節。
——就這,還太溫暖?!
——你們寒係,不對,冰係的魂獸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啊!
天夢冰蠶也知道自己說得過於籠統,可是曾經他居住在這毫無路標的絕境之地,唯一能夠作為判斷依據的就隻有溫度了。
畢竟景色什麼的,無論從哪裡去看,又或者是去看向哪裡,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平原,誰能說出自己身處何方。
而且就算它們冰蠶這類魂獸天生地長於這片絕境之地,於幼年期走丟回不到族地都是常有的事情。
哪個在極北之地活下來的魂獸,不是以天為被、地為席,走哪哪就算是今天的‘家’。
普普通通的日常罷了。
玉餘依又從天夢冰蠶那邊得知了它們極北之地魂獸的一個鮮為人知,但沒用的‘小習慣’,不由得歎了口氣。
認命了同行魂獸比她還要路癡的設定,重新把手套帶上,然後也不去問自己都是一團迷糊的天夢,直接按著她自己的直覺往一個方向去走。
不知道為什麼,那裡好像有一個她很親近的東西存在。
漫無目的,或者說是有目的也找不著的一直往著一個方向走去,逃離了原地打轉怪圈的玉餘依在時刻表即將步入深夜之前,終於見到了另一個活著的存在。
那是一個奇跡般的相逢。
玉餘依在見到那個存在的時候就忍不住感歎這天地對‘她’的偏愛。
明明在這天地間,不管是抬頭望天,還是低頭看地,滿目見到的都是無暇的雪白。
可當那個存在出現的時候,不知為何,玉餘依一眼便瞧見了那抹和這冰天雪地無大差彆的雪色。
像是一捧雪落在了掌心而沒有化去,所以得以在極近之處去仔細觀摩打量,感悟自胸口緩緩騰起的繁複心緒。
向往無暇、向往美永遠是人類的天性。
作為人類存在了幾十年的玉餘依自然也逃脫不能這樣的天性,不如說她對這完美無缺到非人的存在,比起正常人回神之後,自心底蔓延開來後知後覺的恐慌,她更能體會這種無缺的美。
“真是……”
“無法言說的美麗。”
玉餘依注視著那個存在,帶著純然的欣賞和歡喜。
某種無形的羈絆感應聯係著她和那個存在本身,這是玉餘依在見到那個存在之後便能清晰感受到的。
好像那就是因為她的降世,她的到來,才徹底從無到有,從不存在成為存在。
“……”那個存在本身也像是感應到這過於親密的聯係,‘她’抬頭,直直看向玉餘依的方向,張口卻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這很正常。
是的,這很正常。
因為‘她’切實存在的時間尚且不足一天,而這幅五六歲孩童的外貌隻是一個障眼法,一種隱藏其本身強大,也隱藏其當下脆弱的手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