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好每一步該怎麼做,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把生死擺在天平上,同世界命運進行的一場豪賭。
唐三將背後的負累挪移到不會影響他發揮的身前,身後的八蛛矛順著衣物貼心暗藏的縫隙而出,不一會兒,那八根澄藍如水晶打造的四米蛛矛便舒展在唐三的背後。
這瑰麗的顏色與這處處是暗紅色,滔天血水、血霧般的環境格格不入,不過唐三並沒有去留意這些。
他隻是先讓最下方的兩根蛛矛插入地麵,身體緩緩匍匐,其餘的蛛矛也在身形變動間,接連於窄路上找到支撐點。
而後,這片永遠彌漫著血紅色濃霧的地界,周遭的霧氣隨著無形的氣流開始旋轉、蕩開……
這是唐三玄天功全力運轉,導致天地氣機變換流動。
暗藏在暗處,留意著唐三這邊的人渾濁的眼睛有一瞬間清明,他眼神複雜地看了眼被牽引氣機的地獄路,又看了眼蓄力的唐三,最後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靜待著這殺戮之都百勝的修羅王如何去做。
唐三不知道自己抵達殺戮之都後的前半年,身邊有唐昊在暗中看護著。
而後續的一年多時間,沒了曾經持有殺神領域的殺神看護,因著好奇也因著連勝場數的疊加,有一道視線始終注視著他。
哪怕是現在這條地獄之路,也……
他隻是準備好之後,將恐怖的力量於一瞬間輸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唐三發現自己八蛛矛攜帶有的跳躍能力,已經遠超曾經嘗試過的最高值。
粗略估計了一下,這一次比此前大致多出了多少的高度。
唐三又動用了智慧頭骨附加強化的力量,兩道湛藍色的精神力如有實質從他眼中噴吐而出——紫級神光轟然炸在窄路下方的血池上,直直將其轟出一個血紅色的漩渦。
而唐三本人的身體也借助著這一擊的反作用力,整個人再次攀升了一大截的高度。
等他預估自己已然達到最高點而將身形翻轉,麵朝山洞頂的時候。
唐三原先還緊張不安、隻能孤注一擲的心情瞬間放鬆下來了。
因為那先前被他所預估過足足有兩百多米高的山洞頂,在他一段跳,一段接力之下,已經被拉近了百米有餘,甚至接近兩百米。
如果不是身上還多了一個人的負重,若是隻有他一人,怕是靠著單純的八蛛矛跳躍便能直接來到山洞頂,徑直通關。
不過這些都隻是一種假設罷了,事實是唐三還帶著一個人的重量,或者說是一個生命的重量。
沒有猶疑太久,唐三借著綁好藍銀草加長攻擊距離後的飛天神爪,將自己牢牢釘在山頂的岩壁之中。
藍銀草和飛天神爪回收的同時,帶著他的身體飛快接近洞頂。
八蛛矛重新接管身體的控製,噌噌噌,八根蛛矛如刀切豆腐一般輕而易舉刺入岩壁之中,飛快的朝著唯一有著亮光的洞口爬動起來。
而在唐三視為目標的洞口前方,一個黑袍人掩飾了自己的蹤跡,立於這血池之上的半空中。
他通身被罩在一個破舊的黑色袍子裡,淩亂的絡腮胡遮去他本不該如此滄桑的麵容。
那是曾經的殺神,也是唐三的看護者、推薦人,更是眼下這莫名無聲蒼老,身形不複從前健壯,從前被世人所知的男人
——唐昊。
他低頭垂眸看著已經成功度過最後一關,朝著他這個方向而來的唐三,又看了眼自己曾經也走過的險途,如今被乍起的血池所覆蓋侵蝕,一時半會兒不能浮出血水渾濁水麵。
眼中滿是複雜。
唐昊對於殺戮之都的經曆說不上愛,也說不上恨。
曾經青年人好奇心和求勝心作祟,所以央了父親得到了這份地圖,來到了最殘忍也是最有效的曆練之所——殺戮之都。
他無數次於場外、場內用昊天錘打殺了那些淪陷於殺戮之都罪惡的惡人,也在後期被殺意侵蝕時流連過一時的血腥瑪麗。
更是在獨身過這條地獄之路時遭受殺氣和邪氣的侵蝕,遭受自己內心處黑暗漏洞的質問。
可是縱然他經曆如此,當初的他也沒有那個氣魄,那個實力去掀起這等波瀾。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的地獄之路,最後一段隱沒於血池。
唐昊還是憑借著曾經高等魂師的經驗和危機感,料想到地獄之路內勢必出現了什麼驚險的變化。
清楚這殺神領域代表什麼的唐昊,離開前,回看了眼這地獄路通向的內裡,仿佛通向地獄,也通向深淵……
不,不是仿佛。
殺戮之都本就是一處深淵。
想通這深淵本身,因著他們隱於暗處的王者又出現了什麼變化,唐昊沉聲冷然道“承蒙殺戮之都這兩年對犬子的關照,我等有緣再會。”
待得唐三二人,以及唐昊這個殺神的離開。
本該無人的地獄之路內,憑空傳出一聲冷笑,那笑聲沒有停歇,反而是隨著一聲又一聲開始扭曲肆意起來。
“修羅神,你當真以為我怕了你?!”
“你這些繼承人就算是你最看好的那個,都將成為我羅刹神的養料!嗬嗬哈哈哈哈——!!”
大肆狂笑著的來人,於紅霧中露出癡迷之色。
他手指點著下方的地獄之路,不過輕輕一動,那窄路便轟然坍塌。
碎石裹挾著霧氣,一道落入了底下正被神力鼓動著的血池中,難得叫上空的血霧稀薄了不少,堪堪可見那人的麵容。
那是……
殺戮之都裡被承認的唯一,也是最偉大的王。
他肆聲大笑著,音調逐漸尖銳,不似尋常人所能發出的聲響。而在這詭異的笑聲之中,下方的血池也開始躁動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將從中破出,隨時會擇人而噬。
還在冰原向下找著寒髓的玉餘依,沒由來的突然胸悶氣短,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發黑。
雪女一向喜歡在和玉餘依相處的時候,把一半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飼養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