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淮下意識的猜測著,腳步卻是不停,忽的不遠處傳來一陣哭泣聲。
黃淮循聲望去不由眉頭一挑,因為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又是一家大門敞開,懸掛著白幡。
本來生死之事本就平常,大河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城中所居十幾萬人,總有人故去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很明顯最近城中死人的頻率卻是高出了太多,甚至都沒有走近,黃淮便聽得門口處前來幫忙的街坊鄰居們的議論聲。
聽著這些人議論的內容,黃淮的麵色不禁有些凝重起來。
原來在他將注意力都集中在自身修為突破的這兩三日之間,大河城中陡然之間出了許多駭人聽聞的邪祟害人之事。
而且所有遭了邪祟毒手的百姓死後皆成了一具乾屍,就如當初被人自西蓮山中帶回的那些身死之後的百姓屍體一般。
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大河門,想來很快就能夠平複下去,卻是不曾想竟會愈演愈烈,甚至都影響到了大河城中百姓的正常生活。
“難道說大河門都沒能誅了那邪祟嗎?”
黃淮心中不由泛起幾分疑惑來,按說不應該啊。
大河城盤踞此地數百年,總不至於隨便一場邪祟作惡都能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吧。
說實話黃淮對於當下大河城的環境氛圍還是相當滿意的,有大河門這樣的勢力維持著一城秩序,他也能呆在城中一點點的發育成長。
所以說黃淮絕對是不願意看到如今大河城的秩序出現動亂。
走過一條街,黃淮竟然見到了有兩戶人家掛出了白幡,院子之中傳出哭泣聲,這讓黃淮清楚的意識到,事情怕是真的鬨大了。
看著街道上稀疏的行人,黃淮能夠感受到許多百姓麵上都帶著幾分惶恐不安的神色,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整個大河城就要遭受什麼滅頂之災一般。
“希望大河城能夠快點將這件事情壓下去吧。”
心中閃過這般的想法的黃淮又穿過一挑巷子,遠遠的就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薛氏茶坊。
前番他在薛先生這邊拿了一斤的潑玉養神茶,卻是因為手中窘迫沒有金子,還是這位薛先生主動賒欠於他,讓他免於尷尬。
前不久他換在了金子之後便已經及時將欠下的金子還上。
當然這次前來就是想要再買上一些潑玉養神茶的茶葉。
畢竟像這種能夠補益精神的茶葉對他而言還是相當有用的,就算是將來能夠尋到效果更強的靈藥之類,也能夠拿來給自家父母喝不是嗎。
薛氏茶坊一如既往的清淨,所以當黃淮走進茶坊之中便見到了一派悠然之色坐在那裡手中捧著一卷書翻看的薛先生。
薛先生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目光從書卷之上離開,抬頭看向門口。
當看到來人是黃淮的時候,薛先生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道:“老夫當是誰呢,原來是小友啊。”
好歹也在薛先生這裡買了幾次茶,再加上有薛先生賒欠茶葉的情分在,一來二往,黃淮倒是同這位看上去性子頗為隨和的薛先生成了朋友。
“來,來,我剛沏好的一壺新茶,你且來品一品如何。”
說著薛先生一邊招呼黃淮落座,一邊給黃淮倒上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道:“說來這還是我一位故友後輩所贈,平日裡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
黃淮受大通道人還有自家父親的影響,自小對於茶葉也不陌生,自然清楚一些愛茶之人的癖好。
一般而言,這些愛茶之人但凡是得了什麼新茶,最喜歡做的就是同三五好友分享炫耀,若是能得茶友一聲稱讚,便是最大的樂趣。
黃淮倒也沒有客套,直接坐在薛先生對麵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也好讓我嘗一嘗這能令先生都讚歎不已的茶葉究竟是何等上品之物。”
淡淡的茶香撲麵而來,剛落座的黃淮忽然之間眉頭一挑,低頭向著麵前的茶杯望去,就見茶杯之中隱隱有星星點點閃爍,好似漫天星辰歸於一杯茶水之間,如此景象頗為神異。
察覺到黃淮臉上的變化,薛先生不禁頗有些得意的捋著胡須道:“此茶殊為難得,小友且品一品。”
黃淮深吸一口氣,看看麵前的茶葉,再看看薛先生那一副得意的模樣,心中不禁暗笑。
他就算是反應再如何的遲鈍也一眼就認出了這茶葉分明就是先前紀陽前來拜訪他的時候帶來的那一罐天星養元茶啊。
因為天星養元茶的功效甚至比他先前在大河門珍寶閣之中所購買的補元丹之類的靈丹效果還要強,黃淮這些日子可是每日都會泡上一壺。
就算不為享受那茶水的滋味,單單是為了壯大自身元氣這點,黃淮也是樂此不疲。
唯一讓黃淮感慨的是,天星養元茶數量太少了,按照他那種喝法,紀陽贈給他的那一兩茶葉最多就是夠他喝上一個月的。
所幸這次紀陽前來觀禮,所送禮物正是這天星養元茶,而且足足有五兩之多,隻讓黃淮感歎紀陽真是太會挑選禮物了。
一口茶水下肚,黃淮品味著那熟悉的清冽以及入腹之後散入四肢百骸的絲絲縷縷的元氣,哪怕是已經喝過不止一次,仍然忍不住讚歎道:“好茶。”
薛先生聞言不禁捋著胡須頗為得意的一笑道:“此茶乃是泰安紀氏精心培養,一年所產也不過十幾斤罷了,我這裡也隻得了一兩,數量太少,也就隻能偶爾品上一品……”
說著薛先生一副惋惜的模樣看著黃淮,可是黃淮所看到的隻有屬於愛茶之人的那種毫不掩飾的炫耀。
輕咳一聲,黃淮忍不住道:“是啊,這天星養元茶真的是太珍貴了,我平日裡都不敢多喝,嗯,也就一天才泡上一壺吧!”
“啥!”
正捋著胡須,一臉炫耀,希望能夠從黃淮臉上看到他所期待的那種羨慕之色的薛先生聽了黃淮的話差點將幾根胡子給扯下來。
睜大了眼睛的薛先生看著黃淮,臉上滿是一副愕然的模樣。
如果說不是黃淮一口道出天星養元茶的名字的話,他都要懷疑黃淮是不是在同他開玩笑了。
可是天星養元茶在這大河城之中,除了他這裡有那麼一兩之外,其他人也不可能有機會能從紀家姐弟那裡拿到啊。
忽然之間薛先生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古怪的看著黃淮道:“咦,小友你彆不是紀家那小丫頭的相好吧!”
正蹭茶喝的黃淮聞言不由睜大了眼睛,差點一口茶水噴出去,咕嚕一聲咽下然後一陣咳嗽,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看著一臉揶揄之色看著他的薛先生不禁道:“薛先生你身為長輩,可不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啊。”
薛先生笑了笑看著黃淮道:“沒想到你竟然還認識紀家那姐弟倆。”
黃淮輕咳一聲道:“就是偶然與紀家小弟結識,頗為投緣罷了。”
深深看了黃淮一眼,薛先生正欲開口,忽然眉頭微微一皺向著門口處望去。
與此同時黃淮也察覺到有人走進來,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來人一身黑色長袍,上麵繡著山河紋路,看麵相也就三四十歲,自帶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隻怕是身份不一般。
楊立神色之間帶著幾分恭敬,眼底深處有著壓抑不住的慌亂,走進茶坊之中便欲上前向著薛先生見禮。
可是當看到正同薛先生相對而坐品茶的黃淮的時候,楊立不由一愣道:“楊立見過先生,不曾想先生這裡竟有客人,還請先生見諒。”
黃淮一眼就認出此人身著的乃是大河門的袍服,此刻再聽其自報姓名,心中不由一動,已然確定了楊立的身份。
先前黃淮就曾見過大河門弟子前來薛先生這茶坊取茶,態度頗為恭謹,後來黃淮也猜到薛先生肯定是修行之人,但是也最多就是認為薛先生是有幾分實力的上神罷了。
但是現在看楊立這位大河門掌門,堪稱大河城一城之主的存在麵對薛先生的時候竟然如此恭謹,這讓黃淮對薛先生的身份不由拔高了一層。
黃淮反應倒也不慢,看楊立那副模樣,來此求見薛先生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所以黃淮當即起身道:“既然先生有貴客來訪,那黃某就改日再來叨擾。”
薛先生聞言笑著起身相送道:“也好,待他日老夫再請你品另外的新茶,保管是你沒喝過的。”
黃淮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一旁的楊立看著這一幕不禁心中泛起波瀾,他可是深知眼前這位的性子呢,每次麵對薛先生的時候,他都感受到一股如山的壓力,生怕因為哪句話沒有說好就被對方給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