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霏微內心嘶吼。
但是現在的她隻有十歲,能怎麼辦?誰能信她?誰會幫她?
那個人現在恐怕連自己都護不住吧?
杜霏微看著大如鬥的繁星,心裡默念。
隻有跑。
必須得跑。
於是杜霏微連夜收拾了家中所有的地契銀票,趕著喪儀結束的那天夜裡出了城。
*
馬車終究停到了角門處,杜霏微思路乍斷,攏了攏鬢旁碎發,施迤迤下了車。
上一世,因是父母的祭日,她也是從外地徹夜不停地趕了回來,卻因為寅時二刻時候太早,為了守矩生生在門外等了兩個時辰,冰天雪地,自此落下了病根。
嬸母規矩大,雖在外麵是人人稱道的好脾氣,卻時常把杜霏微身為長姐理應一言一行為弟妹表率之類的話掛在嘴邊,那陣子她心裡難過,一直住在朋友家中,想來早已惹得這人不快,經此一事更是深居簡出,友鄰斷絕,她自己一直到淪為填房的時候才知道,不過是後宅慣用的磋磨人的手段罷了。
一步一步,控製住你的生活,直到最後徹底操縱著你的思想。
杜霏微冷笑,現在,不可能了。
“去敲門。”
她生得妍麗,卻並不驕矜,六年來跟著先生讀書,多了些讀書人清貴疏離的氣度。
本朝政風開明,加之太後垂簾聽政日久,莫說女子讀書,就連做官,也是常事。
重來一世,既然上天讓我重新回來,那我何不去改變一下命定的結局?
再差也不過如此了。
門等了一會開了一條縫,值夜的門房見杜霏微麵生,氣派卻不同凡響,不敢輕易嗬斥,杜霏微彎唇笑了笑道:“是範二家的冬藏嗎?多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她識得,此人臉頰處有一顆痣,在那些陰暗逼仄的日子裡,是杜府裡少有的真心對她好的人。
如今山長將書院遣散,她乍然回京,手上須得有幾個趁手的人,身邊的焦山雖辦事靠譜,可雙拳難敵四手,總有應付不過來的時候,覓夏又是活潑性子,乾不了那些精細活計,這麼看來,冬藏倒是個實誠人。
冬藏見來人知曉他身份,忙打了個千:“勞煩您還記得小的賤名,敢問小姐是哪個府上的,時辰還早,若無處歇腳,還請交了名帖暫入府中小憩片刻。”
杜霏微:“怎麼不記得,你這名字還是我取的呢!”
冬藏一聽這話,頓時激動不已:“大小姐!外麵下這麼大的雪您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小的立刻給您通傳!”
杜霏微跟著冬藏入了府,她月前來了一封信,故而屋子早早就收拾出來了,韋夫人想來不會在這種事上留下任何話柄。
隻是……杜霏微笑了笑,她裝出一副茫然未知的樣子看著冬藏,問道:“這個時候到西廂房去不會吵嚷到嬸母休息嗎?”
冬藏麵露尷尬:“大小姐您有所不知,前些年太太——韋夫人說,二小姐和三公子年紀大了,西廂房住不開,便請示了老太太,搬到東廂房去了。”
杜霏微了然,這個二嬸母還是以前那般,隻是喜歡嘴上裝裝樣子,實際上性子急躁貪婪,東廂房是我父母的居所,我父親不在了,長房一脈也還有我,隻要我一日未出嫁,長房就不算無人,她怎可不問過我就直接搬進去?!
她理了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