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霏微看著眼前色厲內荏的韋夫人,又掃了眼一眾早已眼觀鼻,鼻觀心的下人們,知道戲已做足,隻差最後一把火當即捂住胸口,像是被氣哭了一般:“嬸母,韋夫人,霏微自幼失怙,早已把您當作親生母親,想不到今日隻是想討要一個本就是我父母的屏風,卻受如此欺辱……”
“想當年,我父親連中三元之後,未曾上任就先把二叔從襄陽老家接到京城,供他讀書,就連我母親,對你們二房也是仁至義儘,可你——你卻在他們身後,連保留他們生前痕跡的這麼一點體麵都不留給他們!簡直是欺人太甚!”
杜霏微頓了頓,眼中射出了一絲寒光:“你辱我可以,但我父親杜皓,是元和七年的魁首,是襄陽杜氏百年來唯一一個連中三元的天縱奇才,我母親也貴為誥命夫人,他們在安撫流民的路上不幸路遇山匪,他們本可棄車逃生,可他們是為了保護賑災糧銀,為了更多受災受難的百姓,這才死在山匪的流矢之下,以身殉職!
“我父母那不是愚蠢,是君子持節,死得其所,你辱他們,絕對不行!”
杜霏微步步緊逼,越說越憤慨,眼中快要射出一道寒光:“你,不配!”
韋夫人哪經曆過被這麼指著鼻子罵的時候:“來人,給我來人把這個不知長幼尊卑的不孝女給我趕出去,杜府沒有這樣的女兒!”
還未等杜霏微有所反應,隻聽外麵一道老態龍鐘的聲音吼道:“我看誰敢!”
杜霏微看著陪在祖母身旁的覓夏,略微點了點頭,乾得不錯。
上一世,杜霏微剛留在府中的前兩年,日子並不那麼難過,雖然說韋夫人也害怕落得個苛待孤女的名聲,但更重要的,是老夫人的護佑。
杜老夫人當年也是太傅嫡女,詩書禮義無不通達,隻可惜坐月子的時候傷了身子,後來杜老太爺才娶了妾室,生了二房。
她對二子從來都是一般教養,從未厚此薄彼過,卻不想二房在讀書上始終反響平平,皓兒倒是天資卓絕,隻可惜天不假年,竟要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隻留下個十歲的娃娃,可憐得不行,所以上一世,祖母將她接入房中照顧,與韋夫人倒算是相安無事。
隻可惜在她十二歲的時候祖母得了一場風寒,竟然不治而亡。
直到死後她才知道,當年韋氏居然膽大包天地偷換了祖母的湯藥,害得她病體沉屙日久,直到藥石罔效,回天乏術!
所以這一世她早早就盯好了日子,十二歲那年夏天寫了篇好文章,討了山長的歡心,畢竟正誼書院的山長先生,本就是大齊不世出的杏林聖手。
公棠先生與父親本是故交,得知祖母病重,立刻驅車到了金陵,假裝遊醫入府,一直到祖母徹底恢複才飄然離去。
杜老夫人人雖老邁,卻並不糊塗,經此一事哪還能不防著韋氏,更何況她也曾聽兒子提起過這位偏介遁世的“怪友”,知道了霏微在他那裡讀書,她也算是放心。
這麼多年,霏微不回家是什麼緣故,她多少也猜到了一點,自己一把年紀,身子骨也不知道能撐幾年,霏微是個有主意的,她心中寬慰,這些年來,韋氏虎視眈眈,野心頗大,連自己也快不放在眼裡了,霏微若是留在杜府,自己也不一定能護得住她。
“我看誰敢!”
杜老夫人手持著一根紫檀拐杖,步履穩重,環視四方:“今天,我的孫女兒霏微第一天回家,我看誰敢碰她一根汗毛,我老婆子絕對饒不了她!”
老夫人這話,相當於直接往韋氏臉上甩了個巴掌,她臉色紅紅白白,甚不好看。
她雖生氣,卻不敢發作,立刻將杜老夫人請到了上座,福了一禮,剛要起身坐下,不料老夫人卻淡淡道:“誰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