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召見(2 / 2)

凡夫俗子,為利往來,哪怕杜霏微不說,他們略一思考,便也自然會選擇於己有利的道路。

但她倒是沒想到,山長的名號在金陵人的心中竟是如此高高在上,她本不願打著山長的旗號行事,此番若非四叔祖父問詢,她也早已準備好了其他應對之策。

韋夫人見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心下覺得不安,杜霏微的話也不是不能反駁,像往常一樣以退為進也未為不可,隻是這“進”如何能進,她卻犯了難。

韋瑞雲雖然慳吝,卻並非毫無頭腦之人,她本以為可以借族老之手曉以利弊,徹底拿捏住杜霏微,卻不料被她提前反將一軍,不僅芷珊受了委屈,就連分家一事都被杜霏微這麼連敲帶打地揭了過去,若是她此刻再揪著這個話不放,萬一中了杜霏微的圈套,真的當場分家了可怎麼辦?

要知道,她今日為了徹底碾死杜霏微,可是連族譜都請了過來的!

韋夫人咬了咬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此刻她認了侵占妯娌嫁妝這種罪名,那往後在杜家,她可就徹底抬不起頭了!

幸好,她派去跟著杜霏微的人還給了她一個驚天消息。

韋夫人直接癱倒在桌子上,哭哭啼啼道:“這麼大的罪名,讓我可怎麼認啊?大姑娘這麼多年遊離在外,從不歸家,莫說什麼公棠私棠,我隻是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這些?我隻知道,杜霏微回京的日子雖短,但我們杜家可謂是雞飛狗跳,她在家裡折騰也就罷了,居然還跑到外麵去沾惹了人命官司!我們杜家世代書香門第,何曾攪到這樣的渾水中?這讓我又如何心安啊!”

“什麼?人命官司?”四叔祖父第一次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問:“霏微,這…你嬸母說的可是真的?到底怎麼回事?”

杜霏微輕輕安撫:“無妨,不過是一樁小事,我那天……”

正待她要解釋之時,突然有小廝傳報,說是京兆府尹謝修到了。

謝修?這麼晚他來做什麼?難道是曲園的案子這麼快就有線索了?

杜霏微轉身,鬨騰了這麼久,外麵夜已漸深,清透的月華灑在身姿頎長的男子身上,將他如刀削般的側臉照得有如一塊溫玉。

曾經,謝修也沒有這麼瘦削,步履中透露著意氣風發的色彩,不似如今,沉穩如老鬆。

不似當年那般恣意,卻也沒有朽木般的死氣了。

這樣的月光讓她突然憶起書院後山挹清池畔的夜晚,杜霏微夜夜哭泣,而謝修就在池水對岸看著她一動不動,宛如山雕。

沉穩如老鬆也比死氣沉沉的朽木也好,無論如何,舊疤總有褪落的那天。

謝修仿佛沒有看到杜霏微的目光一般,他徑直步入正堂,輕輕俯身以示對老者的尊敬,繼而開口道:

“傳聖上口諭,前戶部侍郎杜皓之女師出名門,詞意練達,明察秋毫,今詔其明日午後到宮中敘話,欽此。”

皇帝要見我?

明察秋毫?是謝修把這件事告訴皇帝了?

皇帝居然如此信任他?

杜霏微向謝修投去一個疑問的目光,謝修點了點頭:“杜姑娘,明日卯時三刻,謝某來府上接您一同前去,還請杜姑娘提前做好準備。”

杜霏微點頭應了聲,縱有千種疑問,也不需要讓他們幾個人知道。

她原以為謝修來這一趟就為了傳一個口諭,不料謝修傳完口諭之後居然沒走,反倒是對堂上眾人道:

“諸位,杜姑娘隻是那枯骨案的報案人,她本人並未有任何牽涉此案之處,還請諸位莫要為難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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