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竟然就在三個月後!
而那日的監斬官理應是……
京兆府尹!
杜霏微狠狠攥了一下手心,冷靜,她沉著聲音問道:
“師弟,你可知道,是誰把先生抓進牢獄之中?”
燕旭堯的表情仿佛淬了冰,那兩個字惡狠狠地咬在牙邊,似是悔恨與他的結交:
“謝修。”
轟隆——
臘月初十,金陵城雷電交加,暴雨如注。
杜霏微二話不說,抓起蓑衣就要往外衝,燕旭堯急急攔住她:
“你要去哪裡?你連先生如今被關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去救他?”
杜霏微冷冷道:“我去找謝修。”
燕旭堯:“你彆傻了,如果不是他,先生怎麼可能被抓起來?這個人如今深受皇帝青眼,你我一時間撼動不了。”
杜霏微一哂:“我動他什麼?難不成我還能殺了他嗎?”
燕旭堯愕然:“那你去找他做什麼?”
杜霏微:“討債。”
她想不通,怎麼可能是謝修把先生抓入監牢的?
謝修是先生最最得意的大弟子,他尚是顧乾時,便在先生座下開蒙讀書,他走投無路時,也是先生留他在書院之中,於情於理,他和先生之間,都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嫌隙。
更何況,先生被誣謀反,顯然是卷入了寧王逆案,可謝修他原本就是寧王世子!
如果說天底下有誰最恨當今的皇帝,最想要謀反取而代之,那謝修一定高居魁首。
他又怎麼可能賊喊捉賊,誣告先生謀反呢?
難道他真的能眼睜睜看著先生因為他的令牌倒在血泊,自此再也無法言語嗎?
分明昨天,謝修還一口一個師妹喚著。
原來也可以為了賣主求榮,忘記所有的恩義與仇恨嗎?
構陷攀誣、弑師殺友,好一個謝修,好一個大師兄!
杜霏微的胸腔中仿佛有無限怒火,她悍然敲開了謝府的大門,哪怕穿著蓑衣,身上依舊被大雨淋透,隻站了幾瞬,地上便積起了一灘小小的水窪。
如鑒般倒映著杜霏微冰冷的臉。
她劈頭蓋臉地質問:“為什麼。”
謝修愣了一瞬,但看杜霏微的神情,便立刻知曉她說的絕非授官之事,神色立時冷淡下來。
他負手走到堂前,為杜霏微端了一杯熱茶:
“天底下不是所有事都有原因的,不為什麼。喝了這杯熱茶便走吧,就當從來不知道我是誰,走吧。”
杜霏微見他如此反應,心下更是惱火:“好一句不為什麼!先生那般待你,便是讓你如此回報他的嗎?”
謝修本不欲回答她,靜了半晌,默默將茶放回原處,搓了搓被杯壁燙紅的指尖:“先生牽涉寧王舊案,我身為京兆府尹,理當秉公辦理,師妹如今也是公家人,於情於理,都應明白我的意思。”
杜霏微反口回懟:“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什麼?先生為何牽涉寧王舊案你不知道?謝修,你不要以為自己什麼都掩飾得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