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在與雲層躲藏,偶爾出來露個臉。但僅憑幾寸溫暖,仍無法融化錐骨的冷意。哈出來的霧氣仍舊表明,當下還是寒冷的季節。
趙懸難得安慰,話語還有些結巴:“不著急,用人的地方多了去,總能找到合適的。”
文喜嗯了一聲,轉眼兩人來到岔路口:“你現在回家?”
趙懸仍舊雙手插兜,平靜地看了一眼跳躍的紅綠燈,淡淡道:“不了,你呢。”
“先回趟家。”文喜道。
“那走吧。”
文喜一頭霧水:“啊?”
紅燈跳轉,綠色的小人在顯示屏上奔跑。趙懸先走一步,回過頭看著她,站在斑馬線上等她。
趙懸:“走吧,愣著乾什麼。”
文喜:“你去我家?”
趙懸:“……”他難得無言片刻,找到了一種和李少波溝通的無奈:“送你回家。”
文喜摸摸自己的眉毛,垂下腦袋乖乖地“哦”了一聲。興許是這一瞬的尷尬,讓她無暇去思考趙懸為何要送她回家這件事情。
三廠路偏向於現代化進程,臨近街道兩側的房子已經看不見平房,處處起高樓。
兩人沿著大路走,趙懸和文喜閒聊:“以前來過這兒嗎。”
文喜實話實說:“沒有,我小時候都在香溪縣長大的。高中考到了這裡……我媽也帶著我弟,嗯,過來住了。”
趙懸落後文喜兩步,從內側走到了外側。
黃包車和拐迪(1)交錯著,偶爾閃過幾輛轎車,人力資源和電力資源還有智慧資源,就這樣平鋪直敘地在這個城市慢慢衍化。
“十年前,這裡還是黃土地。”趙懸緩緩說道,“小的時候,大人們騙我們這裡是墳園,嚇得小孩子們都不敢跑到這一片來。”
“你怎麼知道這裡……”
“我常來啊。”趙懸笑著,神情淡淡的,就像是在描述一部影視劇,無關緊要般,“那個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的,整個人迎風就倒。常常躲著我爸,他喝醉了就會打人,我打不過隻能來這裡。彆看他那麼大一個人,也是被這種閒話嚇得不敢來這裡,怕有鬼。”
“真正來到這裡,轉了一圈,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一座座用黃土堆成的小山罷了。還有農民在上麵種東西,我有時候餓了就上來拔兩棵小白菜吃。”
趙懸講得正起興,看見文喜的神色,不由愣住:“你怎麼這種眼神看著我?”
文喜眨眨眼睛,用力擠掉了眼眶裡的淚水,最後才仰起頭笑著說:“沒有啊,就是當故事聽,聽入神了。”
趙懸平靜地說:“彆覺得我可憐,真正可憐的人活不到我這麼大年紀。”他歎了口氣,腳下遇見一顆石子,微微使了力氣,石子便飛出很遠,“當挖掘機挖空了這段路時,我的童年就已經過去了。”
文喜有些猶豫,但她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想了想還是問出口:“你……為什麼會和我講這些?”
“想講就講了吧。”趙懸眼神在這些似巨獸般的建築群上劃過,“謝謝你今天替我解圍。”
他指得是先前任春光問他母親的事情。
文喜笨拙道:“沒關係的,這隻是一件小事情。況且我們來來回回互幫互助多少次了,隻是一句話而已。”她故作輕鬆,心裡卻無比沉重。
興許是任春光開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