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遜則又補充道:“同時,也不能失了我們的硬氣,畢竟我們背後還有李使君,以及整個據守鄴鎮的十多萬外軍,料想這夥賊匪能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也不是莽夫笨蛋,官、匪總是分得清,會仔細掂量掂量我們身後的龐大力量。”
石寒最後點頭拍板道:“既然王將軍和王參軍,你們都同意了我的提議,那我就儘快遣人去賊匪那邊洽談條件說合,以及時救應李姑娘,最重要的是使李姑娘免遭汙辱……”
他於是裝模作樣,顯得鄭重其事地遣了縣丞鄭則柱前往樂平鋪鎮陶氏塢堡,去交通鐘熊楚、石勒、甯黑和汲桑等,並商榷要求贖回李秀的條件。
縣衙,西花廳。
隨著漸近隆冬,天氣越來越寒冷,石寒叫仆從將四條地龍都燃起,並在廳內四角燃起了炭火取暖。
淒冷的高天上一輪圓月將清輝灑下。
石寒設酒宴招待鬱悶不樂的王遜和王載二人,三人舉爵對碰,深冬嚴寒夜晚的西花廳裡卻溫暖如春。
原本這是難得的愜意時刻,但是王遜和王載二人心係李秀安危,卻憂心衝衝,絲毫提不起飲酒的興趣。
“李姑娘被賊寇俘獲,萬不能有個好歹啊,否則我於心何安?”
王遜五內如焚,一直都在失魂落魄般喃喃自語道:“否則我哪還有臉麵再回州治信都去向李使君交待?”
石寒聽著他迂腐地反複念叨,對此並不意外。
李秀作為州刺史李毅的掌上明珠,稍有閃失,李毅必然是勃然震怒。
王遜作為州兵主帥,卻沒有儘到保護的職責,會讓李毅怎麼想?
更因為李毅極有野心、敢於任事,真不敢想象那後果,怕因此事誤了他王遜自己的前途。
“王將軍,實在不必過於憂慮。”石寒好心地開解道。
“想來,要不了多久,我派出的使者便有回信,等到賊人提出了讓我們贖回李姑娘的條件再說。”
“石縣令,你好意我心領了,後悔當初不聽你勸告,至有今日之敗,唉,解救李姑娘全要仰賴你了!”王遜歎息不止。
但石寒還是提醒道:“石某年紀、資曆尚輕,王將軍如此倚仗,容易使某滋生心高氣傲呢,未償是好事。”
“石縣令。”一旁陪坐在席的王載近乎央求道:“你何乃太謙?相救李姑娘,我們全然都要拜托你了。”
看他這架式和意態,石寒明顯感覺到他和李秀之間有料,心下難免有所臆測。
“王參軍。”石寒故作高深道:“下官觀你對李姑娘似乎更多夾雜了一份難得的複雜關切感情,這亂世已經很少見有你這種大愛之人呐。”
“這……”
王載壓低了些聲音,道:“我平時受李使君關照,對待李姑娘就像自己親妹妹一樣。”
石寒點點頭,知道王載說的是實話。
正因為李毅對王載的賞識,日後才默許將李秀下嫁給他。
說實在的,王載比王遜,內心更擔憂李秀在賊匪窩中的安危。
不過此時憂慮焦急也於事無補,打又打不過賊匪,隻能等待賊匪開出來贖回李秀的條件,一步步來,急切不來的。
這一場三人間的飲宴極其寡淡,關鍵還是王遜和王載二人率軍大敗於賊軍,又失陷了李秀,實在都沒有那份心情。
不知不覺王遜已是借酒澆愁,酩酊大醉,王載隻好親自扶他回屋。
一場晚宴鬱鬱寡歡而散,隻等明天縣丞鄭則柱回報消息。
石寒縣衙住處內堂中,燭火在輕輕晃動。
毓秀兒坐在窗前,支頤愣愣出了神。
她是有些懷念平日一起友好相處的宋禕這個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