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也說的是實情,攻堅戰損消耗不起,一旦死傷太大,連自保能力都沒有了,隻能任人宰割的份了。
塢堡與塢堡之間,固然會互相攻殺,但互相聯姻、互為增援的也不少,有些小塢堡甚至會依附大塢堡。
張家塢的規模,在中丘縣或許都算不上較大的,遭人覬覦惦記也很正常。
因為弱小,就必定要遭人打壓和吞並。
石寒心中暗哂,似這張家塢,若換到永嘉之亂時期,怕是也頂不住一波接一波的攻擊。
綿羊是帶領不了獅子的,也練不出什麼精兵。
到最後,要麼部曲不能打,被人攻破塢堡,要麼引強兵為援,但有可能被鵲巢鳩占哦。
大晉末年這個世道,弱者是不配活著的啊。
石方和石勒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氣氛有些微妙了起來。
“唉,在下乃一介書生,對於實際練兵一直不得其法啊!”張賓搖頭失笑道。
“能有郎君遣下心腹為我張家塢練兵,我也就好放下心來,了無牽掛地隨郎君同去了。”
石寒信誓旦旦:“先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張家族人我一定替你確保無虞。”
“我在張家塢閒居數年,任事勤謹,並非什麼貪暴之輩,稍一打聽便可知曉。”張賓坦誠直言。
“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賊匪亂兵到處流竄為患,我率領族人們不得不據塢壁自保,所作皆不過是為了最起碼的生存罷了,於天下、於朝廷、於百姓何傷耶?”
石寒這會聽張賓這麼一說,便就坡下驢,歎道:“先生確實是至誠君子。”
“若天下多幾個像郎君你這樣的人,大晉中興有望矣。”張賓讚道。
艸!
石寒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張賓,啥時候把西晉曆史上那著名的大忽悠鬼王衍的話學過來了?
話說開了之後,氣氛便鬆快許多了。
不一會兒,張賓安排全塢大擺酒肉宴席,一來為石寒勞軍,二來就當作是他本人的踐行宴。
雙方言笑晏晏,仿佛一切的憂愁不快都煙消雲散了。
石寒抽空把石方、蔣媛莎喊了過來,低聲吩咐道:“你們迅速準備安排一下我們一百多人的出行,我和張先生明日便要歸返茌平縣。時間緊迫,就快要冬至節了,到明年正月之期已不足半個月時間了。”
“諾。”石方立刻應下了。
“啊?公子,我們不多休養幾天再走?張家塢內條件還稍可,資源充足,而且還豢養了一些牲畜,正好宰殺。”蔣媛莎吃驚地問道。
“牲畜宰殺了多可惜,還要留著給全塢將養呢。”
石寒摸了摸蔣媛莎的頭,哈哈一笑,道:“我們來返連續奔波,確實是辛苦了些,但也僅是暫時性的。”
張家塢和茌平縣內的陶家塢一樣,地利位置得天獨厚,十分優沃,境內有河流經過,水係和灌溉發達便利,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良田,非常適合屯墾、練兵。
石寒得感謝世道還沒特彆亂。
等到永嘉之亂後,北方地區便會賊寨到處林立,都修建成更為堅固的堡壘,聚攏流民,且耕且戰。
而如果等到南北朝時期,塢堡數量更是暴增,簡直每一處犄角旮旯都建了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