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著藏藍色翻領窄袖長袍的女人手裡端著一碗酒,忽的跳至李今朝這邊三樓的欄杆來。
隔著薄薄一層煙青帷幕,她能看見這女子暗紅的腰帶被風帶起,頗有幾分江湖兒女的風發意氣。
這一躍,將不少目光帶至三樓來,忽的一聲嬌斥自他們隔間傳來——
“安山,莫鬨!”
那藏藍色衣裳的女子狹長的丹鳳眼朝那涼涼一瞥,語氣也不甚友好,“不是你要喝的嗎?”
那嬌柔的女聲隨即大了聲音,似是為了掩住她那份羞惱與窘迫,“誰說我要的!是你會錯了意!”
“嗬。”
“喂!臭娘們,她不喝老子喝!”
那大漢聲音頗大,眼睛卻有些色眯眯盯著那女子瞧,聲音從一樓響到三樓來,霎時不少人掩麵而笑,樓內哄笑一片。
李今朝眯眯眼睛,她如今身子剛恢複,體內靈力不夠抽牌,一張千裡騰雲,一張空間遁梭就已足夠,隻是仍有風險。
那元玨顯然有幾分身手在,不知對上有幾成勝算。
地上除了碎裂的青瓷碗與灑落一地的酒液,早已一碗不剩,而那元玨拎著酒壇,仰麵灌了幾口,再不搶可就沒她喝的了。
“安姑娘不妨自己喝了試試,這‘九霞照霜’可是不負虛名,喝一口九個呼吸內必能使麵上飛紅如霞,而胸腔之內卻清透涼爽無比,身燙心冷,醉生夢死呐!嗝~哈哈!”
那元玨眼神迷醉,臉上果如暮昏赤霞,一番迷蒙陶醉之態,身子搖搖晃晃,可卻不曾跌下欄杆。
“老娘不稀罕。”
安山神色冷冷淡淡,一點不理睬那粗鄙無禮的漢子,她正欲將手中瓷碗扔到地上,抬手一放間,那青瓷碗在空中歪倒,酒液搖晃脫離瓷碗之時,一道黑影閃過,碗與酒俱不見蹤影。
她正皺眉疑惑,忽聞那紫衣少年大聲嚷嚷:
“誰偷了我的‘九霞照霜’!我的‘九霞照霜’!哪個卑鄙小人!”
“真稀奇——這碗裡的嘗著怎與壇裡的不太一樣啊?”
樓中俱寂,望向那三樓欄杆上亭亭而立的玄衣少女。
少女麵龐稚嫩,身姿輕盈,自窗外吹而來的晚風拂起她的玄色衣裳,高馬尾隨風飛揚,月色與燈光映照下朦朧了身形,為那英姿平添一分清冷之氣。
元玨抬頭睜著一雙醉眼瞧著她,笑道:“姑娘好身手,隻是待會彆醉了從三樓失足摔下去,那就可惜了這麼個靈妙人兒了……”
“可是為什麼碗裡的嘗著與壇裡的不一樣啊?”
李今朝垂眸望了一眼,左手青瓷碗裡的喝起來的確讓人上頭,可右邊壇裡的卻更令人口齒生香,回甘無窮。
她一時感覺臉上、身上、喉間都火辣辣地在燒,唯餘胸膛內冰冷無比,仿佛猛喝了一口薄荷水,心裡涼爽不已。
可還有另一重感覺,像是冰雪滿懷,月光輕撫的慰貼感,仿佛世間繁華過儘,到頭來還不及那舉頭萬裡的明月給予的溫柔,那點點柔意似水滲入靈魂,施與一方暖意。
“怎麼,你還懷疑我元玨誆大家,不給大家喝好酒嗎?隻不過你手上那壇酒摻了旁的酒,摻了一勺子‘明月銷魂’罷了……”
霎時樓內又喧囂起來,仿佛放涼了的水又被煮的滾起來。
“我沒聽錯吧?‘明月銷魂’,那世上美酒之首?不是說這酒早就絕跡,存在於傳說中了嗎?”
“是啊是啊,天地間隻有那一人會釀,自那人辭世後,那‘明月銷魂’也便匿跡了……”
“你傻呀!你個窮鬼喝不到,還以為人元郎君喝不到麼?這一擲千金的事他做的還少麼?”
元玨將眾人反應儘收眼底,爽朗一笑道:
“怎麼樣,小娘子,‘明月銷魂’嘗著滋味如何?”
“好極。”
李今朝將那青瓷碗往空中兀自一扔,碗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如碧玉破碎,灑落金池,擾了一池蓮色。
那元玨看那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