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木棍還是不趁手,他先寫了一個點試了試,再捏著棍微旋了個角度,順手就在右側補了一筆撇。
薑初妤眨著眼,卻半點沒有虛心求教的意思,隻一臉期待地看他到底要寫什麼字。
……真是邪門了,明明以這兩個筆畫開頭的字如瀚海般多,可他當下就是除了「薑」字,什麼也想不起來。
橫、橫、豎、橫。
一筆筆落下,薑初妤臉上的笑容也斂不住越擴越大,可下一筆卻出乎了她意料。
橫撇捺。
他寫了個「美」。
顧景淮丟下筆,心情頗佳:“寫吧。”
薑初妤不情不願地拿起筆,照葫蘆畫瓢在旁邊寫了同樣的字,寫完自己先一愣,快速在周圍畫起了烏龜,試圖用塗鴉襯得她的字也沒那麼看不過去。
“你這是……”顧景淮仔細打量了幾眼,半疑惑半肯定地問,“在畫虎?”
“是烏龜!它是烏龜啊!”
藏拙不成又暴露了畫功,薑初妤欲哭無淚,反正睡意被驅走了,索性把木棍一扔不寫了。
正是字不如其人,那字很是秀氣,就是太軟,瞧不出力道和章法。
“其實,還算看得過去。”瞧她耷拉著腦袋悻悻然的失落樣,顧景淮背著良心委婉地鼓勵了她一句。
薑初妤卻忽然想起她先前的猜測,猜那能得他心的外室定是個秀外慧中之人,與其誌趣相投,寫得一手好字。
她連忙抬腳把洞口處自己的字踩平,毀屍滅跡。此舉惹他舉目而視,眼中透著不解。
“是我愚笨,不比那些驚才絕豔之女,不能以書道得夫君喜愛。”她說。
“你也不需。”
與旁人比作何用。
薑初妤不可置信地睜了睜眼,隨即轉過身去彎下腰,縮回了另一處洞口角落裡,環著雙膝蹲坐著,麵朝洞穴深處不看他,氣鼓鼓得像隻河豚。
真是好一個不需。
*
薑初妤還是睡了過去。
聽著她輕輕的鼻息聲,顧景淮也撐不住了,眯了會兒眼,終於在半夢半醒中熬過了漫漫長夜,迎來了象征著新生的黎明。
他二十一歲了。
晃醒夫人,他遠眺著來時路,眸中劃過堅定的光:“走,我們下山。”
這一路沒再遇到什麼危險,等遠遠地看見人行的山路,薑初妤也生出了死裡逃生之欣慰感,但心裡也明白,事情還未結束,這隻是一個開始。
她側過身回頭遙望茫茫山野,剛過去的一夜真如世外桃源,往後再沒有與他在山洞獨處的機會了罷。當然,也不是很想再有這種機會。
“夫君,來不及賀你生辰了,就祝你活得長些,起碼彆再叫我守寡。”
她送上最真誠的祝願,顧景淮卻嗤笑一聲,不領情:
“哪有人這麼咒自己的?往後的事難說準,先活好今日再說。”
他停下腳步,手往她身前一伸,“今日還沒過呢,怎就不能賀了,莫非你並未備好禮?”
她一絞手指,他心中就有數了。
“叫我說你什麼好……”
堂堂少夫人,竟連他的賀禮都不上心,一天天的都在做什麼。
話音未落,顧景淮想起他在棺中躺著時聽到的她的話,什麼叫送他份大禮,許他把那外室娶進門?
剛要開口問,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的樹上有異動,他的身子先一步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