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恭雖住在顧府,但並不是主子,白日很少露麵,故而家仆們大多隻知其人未見其麵,一個個的都不認識,不免對他們起了各種猜測。
世子屍骨未寒,少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不過他倒是常來書房議事,有幾個書房的仆役認得他,薑初妤也懶得操心,把他丟給下人安排。
剛要走開,她又想了想,既然顧景淮說要用易子恭的身份,那還是住得近點更方便。
“還有空著的偏房嗎?收拾出來給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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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歸府,卻隻口不提世子的事,明明前幾日還瞧著那麼傷心,整日靈堂中守靈,這一片丹心莫非是裝出來的不成?
還有那個平白無故住進東廂房偏殿的男人,怎麼想都怎麼怪。
薑初妤不知彆人作何想,比起人雲亦雲的口舌,更令她焦慮的是顧家的其他人。
周華寧要見她,還有那一大一小兩兄妹,她誰也不敢見。她可不像他那樣會演戲,心裡一點也不悲傷了,便連滴淚都難擠,馬上就會輕易漏了餡。於是隻好一回房就開始裝病,裝得像是惹了陰氣,吃什麼都吐,整夜夢魘。
春蕊隻好對主子們僵硬地陪著笑:“少夫人剛睡下,她晚上睡不著,白日好不容易能歇下,若是吵醒她,今晚估計更難熬了。”
一次兩次能糊弄得過,日子過了幾天,便不好再閉門謝客了。
周華寧作為當家主母,第三次來見她,春蕊也不好攔了。
她形容憔悴,才真是大病一場的人,手指都瘦了一圈,好在指尖還算溫熱,搭在薑初妤腕上摩挲著。
顧府連大夫都請不進來,薑初妤吩咐人還給自己熬之前喝的藥,但這病氣卻如鬆木紮根,一點兒也不見除,這才惹了懷疑。
周華寧把了一陣,慢慢放回手,起身示意春蕊跟她到外麵說話。
春蕊硬著頭皮回答了,話術還是老一套,什麼睡不好吃不好易乏易吐,儘量往神鬼之說上引。
“那就對了。”周華寧心下篤定,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我摸著她脈象流暢圓滑,結合你說的這些反應,十有八九是有孕了。”
啥?
春蕊不知道周華寧把出來的脈象準不準,但她知道那些症狀都是她瞎編的啊!
小姐這兩天,吃嘛嘛香,她每頓飯後都偷著給她送把瓜子呢。
可是,也有些人的體質是有喜後愛吃東西,小姐這幾日明顯與前些天不同,胃口甚好,莫非真有喜了?
可是姑爺他沒了啊!
春蕊心中驚濤駭浪翻湧而過,一時也沒了主意,急了起來:“夫人,您說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要好生伺候著,這可是我兒的骨肉。”
周華寧情難自禁,泛出了淚花,但那如一潭死水的眸子卻漸漸透出些生氣,悲喜交加,拍著胸口緩著氣。
“這事先不要張揚,暫且不能傳到皇上耳中,你千萬守住了,知道嗎?”
春蕊應下。
周華寧莫名其妙地來了又走,什麼也不說,薑初妤好奇得豎著耳朵聽,自然什麼也聽不到,於是等春蕊回來,一激靈坐起來,忙問:“夫人都與你說了什麼?”
春蕊又是喜悅又是驚慌,想了又想,還是說了出來:“小姐,你好像有喜了!”
“哈?不可能。”
“夫人給您把過脈了,差不多十拿九準。”
春蕊剛想勸她要好生保重貴體,好好活下去雲雲,卻聽她斬釘截鐵道:“我不可能有身孕,這事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莫非?”
這話把春蕊也說蒙了,緩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薑初妤麵紅耳赤地點點頭:“我們根本就沒……”
她頓住。
等等,那天晚上到底有沒有……
她也不確定了。
她屏住氣,慢騰騰地撫上小腹,臉上泛起可疑的紅。
不會吧?
“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