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送煤球的師傅開了車過來,劉長安幫著卸了煤球下來,一排排壘在了樓梯下,連陸斯恩的狗窩上都堆了一些。
現在燒煤球的人家在城市裡越來越少了,除了這些很老的小區和街巷,在新建的小區和開發地區,幾乎不見了蹤影。
劉長安記得以前的年代,大家都是能自己動手做的就不會請彆人,做煤球也是如此。
買來一車煤炭,倒在院子裡,砸碎其中的大塊,用篩子濾了煤末下來,加黃土和水混合,再用模具做出一個個的煤球來,晾乾了以後就可以了。
這種手工煤球的做法耗時耗力,現在大家都買用機器製作的煤球了……實際上易燃環保的蜂窩煤已經基本取代了這種老配方的煤球了。
等煤球都碼好了,上官澹澹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著劉長安付完錢,她朝著送煤球的師傅揮了揮手。
儘管不知道這個突然跑出來的美麗少女為什麼朝著自己揮手,師傅還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把車子開走了。
上官澹澹看著樓梯下堆滿了煤球,露出喜滋滋的笑容,雙手挨著胸前拍了拍,然後站在了劉長安的身前,靠進了他懷裡,抬頭往後看了他一眼,有些心滿意足地味道。
“是不是覺得這才是你所向往的母慈子孝的感覺?”劉長安看了她一眼嗎,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東西。
上官澹澹點了點頭,轉過身來,踮了踮腳,想去摸一摸劉長安的頭表達在的慈愛之情,可是劉長安根本不懂得配合,也不知道這時候要低下頭來免得她夠不著。
上官澹澹跳了跳,便放棄了。
劉長安按住她的頭,便她推開了,想了想,點了點她的鼻子:“你等著。”
上官澹澹偏著頭看劉長安上樓,不知道他要乾什麼。
上官澹澹先搬了一個煤球回了雜物間,然後用壺蓋接了一杯泡騰水喝了,坐在劉長安的躺椅上抬頭看著梧桐樹疏疏落落的葉子。
已是深秋近冬。
這時候一個身材魁梧,皮膚白皙,眉目疏朗的美須公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穿著長衫,腳踩布鞋,麵帶微笑地看著上官澹澹。
上官澹澹握著壺蓋的手指輕顫了一瞬,眼眸中閃動著難以置信的光芒,緩緩地站起身來。
這是曆史上第一個廢立皇帝的權臣,也是真正徹底驅逐了匈奴,休養生息開啟了昭宣中興的功臣。
麒麟閣十一功臣之首霍光。
“祖父。”上官澹澹放下壺蓋和保溫壺,一瞬間從抱壺少女恢複了太後的矜持與優雅,微微躬身行禮。
自霍光族滅上官桀父子以後,上官澹澹便不再稱霍光為“外祖父”了,而是被霍光要求變成了“祖父”,在朝堂上霍光會對她行禮,而私下裡上官澹澹依然對霍光持後輩禮節。
“乖。”
“霍光”摸了摸上官澹澹的頭,“再叫一聲。”
“祖父。”上官澹澹露出了刻意親近的笑容。
喊完之後,上官澹澹才感覺不對勁,不禁抬起頭來露出一些疑惑出來,外祖父實際上應該還要更高大一些,即便是年老身衰之時,身形萎頓,也有身前男子的高度,而眼前男子是外祖父壯年時的模樣,身高卻和年老時是一般。
“哈哈……”劉長安大笑了起來,這“霍光”當然是他假扮的,依然伸手摸著上官澹澹的頭,“乖孫女。”
“你……你……”上官澹澹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終究是霍光的威壓太深入人心,一開始上官澹澹甚至沒有留意到他的氣息不對,隻看著那副熟悉的麵孔,便情不自禁地回到了當年在未央宮裡隱忍不發的心境。
上官澹澹氣的拿起自己的壺蓋,把剛剛倒了滿杯的泡騰水一飲而儘,嘴角濕潤潤的瞪著劉長安。
“臣等頓首死罪,天子所以永保宗廟總壹海內者,以慈孝禮誼賞罰為本……昌邑王宜嗣後,服斬衰,亡悲哀之心,廢禮誼,居道上不素食,使從官略女子載衣車,內所居傳舍,始至謁見,立為皇太子,常私買雞豚以食。受皇帝信璽、行璽大行前,就次發璽不封……大行在前殿,發樂府樂器,引內昌邑樂人,擊鼓歌吹作俳倡……駕法駕,皮軒鸞旗,驅馳北宮、桂宮,弄彘鬥虎。召皇太後禦小馬車,使官奴騎乘,遊戲掖庭中。與孝昭皇帝宮人蒙等淫亂……”
劉長安念了一段《奏廢昌邑王》,這是楊敞奉霍光之命上給上官澹澹的奏折,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罪名,甚至連玩弄太後的小馬車這等事也算上了。
至於皇帝的淫亂那算淫亂嗎?如果當皇帝不淫亂,那要後宮乾什麼?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奏折送上去以後,上官澹澹當然知道繼子大勢已去,一起上奏的有丞相,大司馬大將軍,車騎將軍,前將軍後將軍,禦使大夫等等,其中諸位都是後來麒麟閣十一功臣中的人。
“你念這個乾什麼?”上官澹澹氣呼呼地臉頰緋紅,“朕已經儘力保你了……你……你要不是那天晚上……要不是那天晚上你強迫朕和你那一眾奶媽淫亂,朕也不會在楊敞上奏要廢你是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