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安拍了拍手,並沒有感受到挫折,人力有時而窮就是說明現在這種情況。
等到了十月底,這江洲上的橘子,就一片片的成熟了,劉長安穿過橘子林,坐在了雕像前的廣場上,安安靜靜。
獲花秋,瀟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畫。
碧煙中,明月下,小艇垂綸初罷。
水為鄉,蓬作合,魚羹稻飯常餐。
夜間景區關閉,劉長安隨著遊人一起離開,走上橋頭,順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在太平街口買了一壺青梅酒,有點酸,口感生澀。
出了太平街,是郡沙有名的酒吧街,早些年有很多魚兒在街邊翻著雪白的肚皮,隻是渾身醉酒的氣息臭不可聞而已。
一個卷發粗眉厚唇的小夥擺著羊肉烤攤,劉長安要了兩串羊肝,但是提出要自己烤,正好生意還不是火熱的時候,小夥同意了,劉長安烤好了,尚未入嘴,便讓人垂涎欲滴。
剛回到家裡便接到了秦雅南的電話,問他明天有什麼安排,劉長安猶豫了一下,讓她早點過來。
秦雅南比劉長安預想的還要來的早。
劉長安頭一次還沒有醒來就有人敲他的小門,連周咚咚都沒有這麼早過。
今天稍有降溫,晨間有些冷,秦雅南看著穿了背心和大褲衩的劉長安,他抱了抱手臂,肌膚上卻沒有起雞皮疙瘩。
“老人家其實都是希望能夠在節日團聚的,尤其是端午……過一次少一次。”劉長安看著秦雅南,“你實在不願意待在郡沙的話,堅持跑回去,他還能拿你怎麼樣?實際上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我發現你是真不待見我。”秦雅南再次確定一點,當然會更開心一點,“我可不敢忤逆他,至少等你寫了信以後,他放棄了這個念頭以後再說。”
“我沒有不待見你,我很喜歡你,比你想象的還要喜歡,見到你我很高興。”劉長安轉過身去,“你在外麵找個小板凳坐坐,信我會寫的,你大可放心,我先洗漱。”
他的語氣裡有一個老人家見著自己故舊後人的那種欣慰的感覺,這種語氣秦雅南聽的多了。
秦雅南左看右看,終於在壇壇罐罐邊上找到了一隻大概是用竹片做的小板凳,竟然有簡約雅致的感覺,她頭一次仔細打量,發現劉長安的居所除了房間小了一點,卻也透著一種安逸幽靜的感覺。
一個臉盆大小的窗戶,上邊貼著泛白的窗花,繁複到極致,似乎是一副隱有詩詞的山水畫。窗下牆壁塗著泥漿,爬了一些翠綠的青藤,牆角下有汲水的痕跡,養著各種各樣一看就是隨手撿來的瓶瓶罐罐裡養著小花小草,不過是路邊常見品種,翠翠綠綠的擠在一起居然煞是好看。
讓人恍惚覺得這應該是一個上了年紀,悠閒自在的老人的居所。
劉長安洗漱出來,問道:“去跑步嗎?”
秦雅南今天穿著白色的盤扣小褂,頭發鬆散盤成發髻在腦後,耳邊有幾縷發絲一墜一墜的猶如蕩漾的蔓藤,那耳垂上顫動的掛飾自然是結出來的花兒,修長的脖頸被領子圍的嚴嚴實實,雙臂猶如白藕,同樣顏色高腰長褲讓雙腿顯得更加修長,腳下搭配著一雙平底跑鞋,也不見得有什麼搭配的問題,大概人長得好看,身材好,穿什麼都沒有問題。
“我很少運動,不跑了。”秦雅南連連擺手,一邊留意著劉長安眼眸裡是否流露出些男人的失望和了然於心的調笑。
“哦,知道了,你跑起來乳根會疼,你隻能做動作幅度較小,不那麼激烈的運動。”劉長安點了點頭,就又轉身走回了房間。
仿佛隻是在描述客觀事實,一點讓人生氣的戲謔感都沒有,卻讓秦雅南白顏如粉,多了許多血氣。
昨夜間做了夢,竟然夢見了曾祖母,都說夢裡遇見的人回想起來是沒有臉的,秦雅南卻在醒來後分明記得葉巳瑾的模樣和照片上沒有任何區彆,優雅而嫻靜,眉間猶如結著愁怨,夢裡的事情隻記得曾祖母在呼喊著一個名字,大概便是那個和曾祖母關係親密的男子。
秦雅南之前從來沒有夢見過葉巳瑾,畢竟曾祖母在解放前已經逝去,聽聞的都是如教科書描寫的英雄事跡,對她更多的是崇拜之情,而非如同曾祖父膝下承歡的濡慕親情。
這樣的夢,讓秦雅南理解為托夢,儘管作為信奉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論者,對於托夢這種封建迷信說法不應該相信,但還是影響到了秦雅南的情緒,於是一大早便過來找劉長安。
她有點想告訴劉長安自己的夢,因為劉長安總是念叨她的曾祖母,或者他能對這樣的夢有些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