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哥已經睡下,高大的身子擠在與她床位相反的那一邊,中間空出好幾寸空隙。雲嬌內心一暖,又有些愧疚麻煩到彆人。想了想,還是過去將他搖醒,用氣聲說:“睡過來點吧,我沒關係。”
離得近,女孩兒的氣息掃過來,何大哥喉結局促地滾了滾,黑夜裡臉燙如火燒,他不該如此,這是對恩人的不敬,而且他已有妻兒,這也是對妻子的不忠。但他控製不住本能的反應。
連他都這樣,他不敢想,她繼續待在軍營,日後會有多危險。已經有不少豺狼盯住了她。她的偽裝很到位,但本質的東西遮擋不住,在這種糙漢子紮推的地方,她顯得那麼秀色可餐。遲早會露餡。
何大哥深深地歎口氣,他會保護好她,但一個人的精力有限,總有疏漏的時候。
雲嬌麵牆而睡,歎氣聲傳到了她耳朵裡,她內心掙紮起來。何大哥是個好人,像護崽子一樣看著她。她不想牽扯到他,所以在得知原因後選擇冷漠以待,想與他劃分界限。秘密與謀劃,她不能說與他聽,隻能眼睜睜看著何大哥擔心憂慮。
她也不能告訴他,她不會真的被欺負的。
虎父無犬子,她畢竟是沈家人,大將軍的女兒,耳濡目染,還打小就聰明。籌劃了五年,怎麼可能不做好準備。
現在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這才剛開始,她得低調些,不能暴露太多實力。
新兵營裡,有不少她的人,她出宮後,外公就讓這些人展開行動,他們偽裝成不同地方不同身份的人前來參軍,這些人每個都經過嚴苛的訓練,沒有她的指示和命令,不會輕易行動,暴露關係。
當然,被欺負也並非是她故意安排,總有一些生性蔫壞,貪婪,肮臟的人。
成大事者,得有忍受一時屈辱的本領,日後要想收拾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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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入營第三日,北營軍收到商隊報官,他們在二十公裡外的雲崖山腳下,被山匪圍堵,商隊財物全被洗劫一空。
周成傲從報官商人口裡了解到那夥流寇數量不多,四五十人,且戰力不是特彆強。
周成傲於是打算用這批流寇來給新兵練手。
他到訓練場問新兵有沒有自願報名的,成功收絞者有獎勵。不少新兵踴躍報名,很快便組建出一個一百人的剿匪隊伍,一半新兵,一半老兵。
何大哥也報名了。
登記完名字,回頭看見沈詔也去報名了。
何大哥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不理解她為什麼要去。“你乾什麼去?雖然他們戰力不行,但都是一些不要命的匪徒,很危險的。”
雲嬌並不理會。
何大哥扶額長歎。
一行人拿著武器,由臨時剿匪先鋒和商人帶領著往雲崖山去。
雲崖山靠近三國交界處,來往貿易的商隊絡繹不絕。所以這裡的山匪每隔幾年就死灰複燃一次。
雲嬌多年前便聽過他們。她二哥還當過剿匪先鋒。那幫山匪很狡猾,知道北營軍就在附近,商隊一定會去北營軍搬救兵,所以搶了東西就分贓而逃。二哥第一次去撲了個空。
後來在山腳的村子裡埋伏了很久,才將那夥人捉拿歸案。
雲嬌知道這次山匪也不會乖乖待在山上等著被抓,她還知道山匪頭子在村莊裡有藏身之地。
所以她打算直接進村子,此次隊伍裡有她的人,她與其中一個交換眼神,那人接受信號,轉移到她附近跟著。
雲嬌看著旁邊愁容滿麵的何大哥,眼珠轉了轉,悄悄問他:“你想不想立功?”
何大哥說想。
雲嬌說:“那你跟著我,我帶你立功。”
“……”何大哥將信將疑地看著她。
雲嬌不管他的表情,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通過分析的形式告訴了何大哥。聽完她的話,何大哥換上一副“這下看你還怎麼說我認錯人“的表情,雲嬌忍不住笑了笑,小聲告訴了何大哥一個地方:“擒賊先擒王,我們直接去把山匪頭子拿下。”
暗黃的“麵皮”下的神情自信又生動,何大哥含笑看著她。
雲嬌還讓何大哥把這些信息分享給剿匪先鋒。剿匪先鋒聽完露出驚詫神色,他是周成傲的手下,事先也被周成傲提醒過。他確實也打算分散隊伍,一半進村子搜查,一半去雲崖山守株待兔。
進了村子,小隊兵分幾路進行搜查。雲嬌幾人直抵目的地,把正在裝普通百姓的山匪頭子活捉了,去地窖搜出貨物錢財,山匪頭子狡辯不了一丁點。
為了活命,山匪頭子說出了其他幾個頭頭的藏身之地,順藤摸瓜,剩下的小嘍囉也很快便被逮捕了。
不到一天時間,剿匪小隊便綁著幸存的山匪班師回營。
得到消息的周成傲親自去迎接他們,雲嬌低著頭,躲開他的視線。
剿匪先鋒同周成傲一樣正直,不搶功,將真實情況反映給周成傲,還將何大哥帶到周成傲麵前,周成傲見對方體格高大,雙目炯炯有神,對他更加滿意,笑道:“這位大哥尊姓大名啊?”
何大哥激動道:“屬下名叫何大虎。”
“大虎哥短短半日將山匪頭子捉拿歸案,實在了不得。等這次比武大賽結束,一塊給你按功行賞。”
“多謝主教。”
何大哥往後麵看了一眼,那姑娘不知道跑哪去了。她把所有的功勞都讓給他,他還沒跟她道謝呢。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周成傲賞了酒水給他們,還讓食堂給他們重新準備一些下酒菜。大夥兒樂瘋了,更加崇拜和敬重何大哥。
食堂開小灶,飯菜比平時香多了,最讓新兵興奮的是,他們能同周小將軍一起喝酒。雲嬌沒躲過去,剿匪先鋒特意交代他們一個也不能少。
她坐在角落,開心地看著何大哥坐在主桌與周成傲碰杯。為了不引人懷疑,她也喝了一些。
同桌的人聊起天來,有新兵無限暢想:“哪天立了功讓上頭賞個軍妓玩玩。”
老兵無情戳破他的念想:“彆想了,北營軍不會有軍妓的,周將軍不允許。有次張副將從邊境虜了個舞技來,被周將軍痛批一頓,還降了職。”
“哥,你說的周將軍,是周教官的父親嗎?”
“沒錯。”
“我爹從前是周將軍手下的兵,前年退伍回去了,他總說周將軍可惜了,那麼有能力的一個人,卻得不到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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