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紅閣(2 / 2)

提起這事,毛貴倒也不藏私,順口解釋道:“並非大張旗鼓,這汴水之北僻壤處,有一座島嶼,相傳是隋朝開鑿運河時,隋煬帝命人填河造地而成,到得如今,儼然為汴泗幫所掌控,是其十二分舵之一。

個中防守嚴密,有鐵水環繞,機樞四合,之外戰艦雲集,鐵索相連,以為平地。此等說是銅牆鐵壁也不遑多讓,尋常百姓自然難以靠近,至於來往商船,早年是要交討口錢的,不過如今麼,這南北多數的水上生意都在他們手裡,自家人也談不上討口錢。

而為何要在汴水之北進行迭選,除了隱秘性,倒與他們祖上流傳下來的詩句有關,‘千裡長河一旦開,亡隋波浪九天來。錦帆未落乾戈起,惆悵龍舟更不回’。這詩目前還張貼在汴泗幫的總舵大門上,用來警醒一些事。”

“這是胡曾的詠史詩。”朱興盛麵色微訝,“說的是隋朝自從開鑿了通濟渠,便由此一步步走向滅亡,托古諷今,意存勸戒。這汴泗幫雖是漕幫,但立意竟如此高遠,實在難得。”

“兩大幫在徐州存續九十餘載,靠得自然不會隻有人手。”毛貴笑笑,又道,“不過此等七絕,不入四書五經的範疇,便是州學儒生怕是也道不明出處,這番看來,朱兄弟非是儒生那麼簡單了。”

“我不是儒生,自然也沒去過州學。”朱興盛搖頭說道,隨後笑了笑,“不過世上並非隻有州學才會授人以漁,也並非隻有儒生才會吟上幾句詩詞。”

如此說著,心裡卻覺著毛貴好生敏銳,以及一番恍惚的念頭——前不久,他尚且想著驢牌寨亟待需要一個理念,這理念當是驢牌寨往後的誌向,誌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

在這方麵,汴泗幫儼然有了一定的輪廓,即便隻是警醒意味的立意,一首來自唐時的諫言,並非立誌,但有它在,漕幫的成員便有了烙印的痕跡,人心總不會太散。

而無論立意還是立誌,於他個人而言,姑且是有的,在某個深夜隨著眾多寨民的忙碌聲吹入了心裡。但驢牌寨沒有,它隻有製度章程,一個組織要想穩健發展下去,這樣是不行的。這趟回去,須得商討出一個結果,哪怕其底色隻是如汴泗幫一樣的輪廓。

那邊毛貴看了朱興盛一眼,不置可否地笑笑,轉而言道:“事情便是如此的事情,更多的尚不得知。”

頓了頓,又鄭重提醒道:“不過朱兄弟,這對你或許是好事,可以趁機找所謂重要的人,但喪命的風險同樣拔高了,且不說會叫兩大幫察覺的問題,更為關鍵的則在於西城牆即將失守,元兵不日入城,屆時……”搖了搖頭,未再往下說。

“多謝毛大哥好意,不過素來沒有男兒丟下女眷不管的道理。”朱興盛透露出一些自己的事情,隨後沉默片刻,笑道:“對了毛大哥,如若徐州城淪陷,不知‘胖來府’可還要繼續開下去?”

毛貴的食指在櫃麵來回輕叩,直到何六不滿地拍了拍櫃台。事實上何六早就清楚西城牆攻防失衡,那邊堅守不了幾日。而夜裡東閘門失守,莫名的陰霾籠上城東,或許波及城南,眼下他更想知道客棧往後的打算,這時瞧著毛貴的舉動,不由皺了皺眉,連聲喝道:

“敲敲敲,敲什麼敲,咱尤其不喜你這番姿態,怎的,敲這幾下便能襯得自個沉著持重?便能敲出個法子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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