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瑤並非不滿意,她有些疑惑,從而警覺。事實上,她從不久前便察覺身後有人一路尾隨,起先隻以為是哈剌章派人跟過來,好從中做些尚不得知的事情。
沒承想,跟蹤的人竟是一漢家男子,而哈剌章從不用漢人,自是可以排除。那這男子又是誰,瞧著從未見過……這裡和總舵不過一裡地,他莫非是衝總舵而去的?
嗬,看來大霧裡不僅能殺人,一些宵小之輩也會趁機出來作祟……米瑤如此想著。過得片晌,見那邊依舊不答,她不知想到什麼,眨了眨眼,轉而換了副麵孔,笑道:“如若小郎君也是衝著汴泗幫去的,我二人倒可彼此襄助一番。”
朱興盛感受著左右手鳥銃與短刀的觸感,心裡稍稍安定,但隨之疑慮爬滿心口,這女子不是汴泗幫中人?可適才回頭之際,那道冰冷而分明的殺意直撲他而來,儼然肅清侵擾者的姿態……思忖片晌,看著白衣女子,略作沉默地問道:“你想做甚?”
從城東過來的路上,米瑤尚想著該如何試探穆顏爾的口風,叫其襄助自個重起哈麻被刺案。直到方才,看著這個來意不明的男子,她忽然計上心頭,何不讓尋人救走穆顏爾。
這樣既能從大當家的視線裡將自己摘出去,又能得到穆顏爾的感激……不過那女人是會感激的吧,當然如若她不知報恩,便重新擒回去就是了。
其實這已經有些背叛汴泗幫的意味了,畢竟大當家想用她與城外脫脫搭上關係,從而謀取城南暫時的安穩,而自個這麼實在是出於無奈。若非一些事已經有了眉目,隻需大都那邊有人出麵,便可以徹查中書參知政事,為泰亦什部落平冤昭雪,也為自個的阿娘平反……
心裡暗自欸著聲,米瑤將含笑的目光落向朱興盛,至於眼前這個男子,到得自個的事情辦成之後,無論如何也不可留他性命。
朱興盛皺著眉,佯作思索的模樣,而餘光往四下窺伺,巡睃著逃生的路線。這女子言辭當中滿是漏洞,邏輯更難理清,她既有如此身手,又清晰汴泗幫總舵的安全路線,何必叫自己前去救人?此間緣由如何,不作深究,但之後呢?她豈會放任自己安然離去。
“小郎君不用想了,奴家可是相當年輕的,所以眼力不算差,腳力倒也尚可,而這三裡地之內的光景自然瞧得清清楚楚。”米瑤言笑晏晏,又瞥了眼朱興盛的袖口,“對了,你兩袖之間的東西最好是收一收,奴家身骨柔弱,愛惜性命,見不得半點危險。”
朱興盛眼瞼顫了顫,知道當下再難以脫身。也罷,且順著她意,過後再找機會逃生,何況此事往好處想一想,曆來禍福相依,他亦可藉此在汴泗幫總舵探尋一番薑麗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