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夜無夢的薑漠,自然睡醒,朝陽的金色輝光自窗戶折射進屋內的地麵,沿途所過,生機勃勃。
“快,小陸,去膳房瞅瞅,讓諸葛師弟備好晨炊就過來。”
“水雲,你去後山請那幾位前輩;”
“我去請似衝師叔過來。”
屋外傳來弟子的談論聲、匆匆腳步聲,回響在空闊的庭院。
薑漠梳理著身體的狀態,運炁遊走周天,與血肉筋骨、內臟共鳴,頃刻待門外躁動安靜下來,他遂起身邁步,走至門戶。
“吱呀——”
在拉開屋門的刹那,十餘道飽含期待、仰慕的目光紛紛投來。
清風拂過,這一瞬仿佛永遠靜止了,在屋階之外等候的,儼然是如今還留在三一門的弟子、前輩。
似衝、澄真、四位坐著輪椅的護山弟子,以及後山四位早年衝關失敗的老前輩,皆處於最前列。
陸瑾、諸葛煜、長青、水雲四人,則是位列他們身後;
僅是半月不到,與龍虎山並肩的玄門第一,竟衰落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裡,薑漠略感惆悵,若是自己深居冰原那幾年,出了意外或是閉關更久,恐怕到時回來三一早就在和全性的鬥爭中,儘作塵埃了。
“長青,把此物交於你的師叔。”
似衝坐在輪椅上,修養後的麵容有了血澤,不像此前那般蒼白虛弱,他把手心揣緊的物件遞給長青。
“薑漠師叔,給您。”
長青接過那粗糙、堅硬的物件,快步上前,雙手持物,恭敬而禮貌地交給薑漠。
那是一枚青褐色的石塊,巴掌大小,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指劃橫紋。
薑漠接過故件端倪,想起那些在後山水潭打水漂的日子,那時有兩位師兄常伴身後,是他修行歲月,最為難忘的幾年。
這時,似衝的聲音緩緩響起,緬懷感慨。
“師弟,在你雲遊的二十數載。”
“每至中秋,我與師兄都會念著伱何時歸家,在那青石上留下痕跡,年複一年,轉眼間,你這年少時所留石塊,已是滿目指痕。”
“今而師兄仙去,三一門百廢待興,為兄鬥膽與一眾前輩、弟子商議,懇請師弟你繼任道統,重振我三一玄門。”
似衝垂首,說著說著就老淚縱橫。
矮瘦的身軀正在微微發顫,他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離彆多年的小師弟,不僅在宗門傾覆之際趕回,力挽狂瀾;
但又害怕師弟求道之心純粹,不願被這宗門瑣事纏身,三一門實在是太狹小,像是一汪小小的水塘,根本留不住甚至會妨礙他繼續向前。
三重逆生,真法相輔,如今的薑漠,超越了曆代以來所有的門人,甚至能與那三重之後疑似飛升的祖師比肩,前途無可限量。
日後未必不能效仿諸多青史留名的異人前輩,譬如龍虎山張道陵、上清派魏夫人、靈隱寺的道濟,法至極境,白日飛升。
“懇請師兄繼任道統.”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說話的人,赫然是衝關失敗的後山前輩。
在他所處的年代,三一門弟子眾多,他與薑漠雖相識,但往來並不多。
如今聽聞後輩說這位師兄破開二重瓶頸,抵足三重,他感到欣慰、驕傲的同時,心底積攢著對自己的否定、對逆生功法的懷疑,也隨之消散。
“懇請師弟繼任道統.”
又一位筋脈殘廢的老人說話,薑漠認得他,這是以前負責宗門去往山下采購物資的師兄。
“懇請師侄繼任道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