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折辱的答案令那年邁的生靈猝不及防,它棲息在這片山林百年來,捕食周邊的異獸、村民不知多少,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猖獗的獵物。
陰風激嘯,迷霧迸濺洶湧怒意,像是傾瀉的泥石流,朝二人淹沒而去。
磅礴的炁流碾壓得一株株蒼勁古樹近乎摧折倒地,地麵的岩土甚至因此崩裂,灌木叢裡的野獸,發出恐懼哀鳴,接連逃竄。
麵對如此陣仗,陸瑾發絲瞬白,進入逆生二重,周身繚繞著刺骨的寒息,體表凝結冰霜,絲毫不懼一觸即發的血戰。
“噢?還有驚喜啊”
迷霧漸退,露出一件褐黃的長衫,緊接著,是生滿灰色毛發的畸形雙手,與赤裸踏地的獸足,直到最後才是一顆衰老、瘮人的頭顱。
鬆弛的灰色肌膚、泛黃的獠牙,以及那獸性十足的幽綠雙瞳,仔細端倪,儼然是一顆類似野狼的腦袋,竟在此刻擬人化。
作為方圓數裡的食物鏈主宰,這成精化形的邪物,撩舌舔舐乾裂的唇角,暴虐的眸光死死盯著薑漠與陸瑾,笑得甚是陰森。
“煉炁的人麼?”
“許久沒見過這麼豐盛的食物了,正好缺兩件人皮,就借二位的一用罷。”
這修成人形的怪物,胸有成竹,完全不覺得送到嘴邊的獵物,還有反抗可能。
饒是閱曆深厚的薑漠,也不由地詫異。
他見過利用秘法把自己身體煉成獸軀的瘋子,但像眼前的老家夥,後天得炁,走上一條相反的道路,把獸體衍化人形,還能口吐人言,真是稀罕。
避免驚走它,薑漠沒有當即爆發,還在內斂著炁息,向它打探情報:
“這附近的大山、湖泊,就剩你這麼一個餓得神智昏聵的老東西了?”
暮年妖物冷哼一聲,順勢譏諷:“你覺得我會放任那些能夠威脅我的小家夥成長?”
“這裡的一草一木,所有的活物,均屬於我,而你們.也一樣。”
“既然來了,就彆想出去。”
它沒有掩飾貪婪的進食欲望,迫切地想要通過進食,緩解饑餓,乃至更進一步。
對它來說,它永遠忘不掉人類煉炁士那種鮮美、滲入味蕾的滋味,如今刻骨的記憶重現眼前,它渾身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顫栗,興奮不止。
“師叔,我宰了它?”
陸瑾拳骨微握,殺意強烈而純粹,那老妖物把他們師侄當作食物,他豈能容忍。
“我來。”
薑漠風輕雲淡地答了一句,隨後抬手,將陸瑾擁至身後,他朝老妖物望去,予以最後的的勸誡:
“伱要是還有什麼子孫,老友之類的,一並喊上,省得我回頭再殺一遍。”
“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娃娃?也配大放厥詞!”
妖物放聲長笑,它的獠牙錯位交織,還未完全張開,就是垂涎三尺了,驚人的炁息節節暴漲,比不少的異人宗師都要強大。
“待我擒住你,勢要一根根咬碎你的骨頭。”
“如你所願。”
薑漠回應老妖物的請求,周身的熾銀真炁不再內斂,一瞬爆發,像是轟鳴搖曳的汪洋,覆蓋霧林的陰寒潮濕。
“你!”
“你這小畜生!!!”
“竟敢詐我?!”
霎時,那頭活了將近二百載的異獸,氣得語無倫次,臉色煞變,在漫長的歲月中,再一次體會到了渾身發麻的驚懼。
“咻——!”
陰風炸裂,它果斷遁入林中,試圖倚借複雜的地勢逃走。
“想走?晚了。”
薑漠速度更快,數十不到的距離,恍若近在眼前,他一步邁出,殘影穿透空間,殺至老妖物身前。
“轟!”
瑩白修長的五指,驟然鎮落,以雷霆萬鈞之勢,襲向那孽畜的天靈蓋。
“不!”
老妖物駭得如墜冰窟,急忙棄下拐杖,兩條枯槁的手臂抬起,掌心泛起近乎實質的灰芒,類似人類聚炁成罡的護體手段,進行攔截。
“轟隆!”一聲,在雙方碰撞硬撼的刹那,灰芒好似風中殘燭,險些黯滅,手掌與腕骨被打得形變。
老妖物無法卸力,踐踏得腳下的岩土碎成蛛網狀,它眥目欲裂,無法形容的痛楚,正讓大腦的理智處於失控邊緣。
雙膝也在嚴重的彎曲,傳來骨骼承受不住的擠壓聲,薑漠僅是單手鎮壓,就令它使儘渾身解數,也無法挺直身軀。
“彆!”
“上仙,彆殺我!”
“求求您了,我修行不易,苦熬不知多少春秋,才勉強擺脫蒙昧,望您高抬貴手,我知錯!我知錯!”
老妖物從未這麼接近死亡,隻顧著求饒,甚至生不起半點算計的念頭,那灼烈的白炁燒得它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錯?你錯哪兒。”
薑漠不見有任何的波瀾,右手還在不斷地下沉,距離那灰褐肌膚的天靈蓋不到半尺。
“錯在.不應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