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漠的冷淡,讓應守律壓抑許久的怒火,幾乎到了爆發的邊緣。
從方才到現在,對方就一直沒拿他們瑤池音闕放在眼裡,仿佛隨時都可以滅掉的墊腳石。
饒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應守律這種本該睥睨一方的掌教至尊,他氣得身體微微發抖,胸膛出現明顯起伏,額頭有青筋蠕動,衣袖下的雙手更是緊緊抓握,恨不得捏碎指骨。
薑漠凝視這一幕,不作乾擾,任他自行選擇。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漸漸的,緊握的拳頭鬆開,應守律還是沒敢逾越出最後的那一步,他心口絞疼,痛苦而糾結地開口:
“您要的東西,我給您問。”
“如果有幸造出來,我條件有二,一是您不得將它用在我們身上,二是您需護我等周全,為讓我們多少有些安身立命的保障,懇請玄尊口念真言。”
“您若不允,恕老朽不能從命,您給的兩條路,與死何異?我們選了,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應守律下定決定,對底線不作任何的妥協、退讓,光是長生儀現世的後果,沒有強有力的庇護,他們絕對扛不住。
薑漠稍作斟酌,答道:
“條件一,可以有,條件二,做不到。”
“我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護著你們,但你們被滅門的話,我若知誰動的手,我可替你滅門回去。”
“長生儀的事情,你我做好保密,知道的人,也許不多,不過有人膽敢因長生儀為難你們,我收到求援,就不會坐視不管,其他的恩怨尋仇、利益爭鬥不在此列,以上前提是,瑤池不得有任何背叛三一、知而不報的行徑,否則,一切約定儘毀。”
“.好。”
應守律表示同意,聲音有些沙啞,心緒疲憊,像是一下蒼老了許多歲。
“懇請玄尊,口念真言。”
“待你長生儀,造出來,再說罷。”
根據上尊的記憶,薑漠知道鍛造那件法器,除非現有,短則等候四五年,長則八九年,他隻是提前做些準備,瑤池屬於後備方案,他估摸著,即將攻打的八大宗門,可能就有這玩意兒。
尤其是極樂府、造化門、踏空殿、九重山,他們一千年七百年前,正是因秘境壽命枯竭,欲截取三一秘境的靈炁,大概率持有長生儀。
到了後世,碧玄觀被滅,疑影重重。
薑漠從澄真那兒得知,飛仙教提供的史料典籍裡,寫著是當初襲擊三一門的其他五宗所為,還有另外的參與者,卻藏匿得極深,無法查清。
若真是他們所為,長生儀就在四宗手上,恰好這次攻伐,一次斬獲。
應守律愣著,默默一歎:
“行,造出來的話,一定知會您,到時我與您立約,長生儀另放他處,待盟約落實,我再將它轉交給您。”
“嗯。”
薑漠和他達成共識,便讓他退下去,好好準備。
冷清的殿宇內,唯剩薑漠和越厲,那位老人的情緒似有些低落,呆呆在坐著席位上,陷入某種回憶。
“怎麼了,前輩?”
“前輩?”
連續喚了兩聲,越厲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有點茫然道:“玄尊,怎麼?”
“看您魂不守舍的,就問問。”
薑漠端起一杯溫熱的茶水,輕推便浮到越厲麵前。
“謝謝.”
老人受寵若驚,接過後連忙道謝。
“在想長生儀的事麼?”
薑漠意有所指地問,自他和應守律聊起這個話題後,越厲有了明顯的情緒變化,靜默無聲,卻有悵然流露。
“對。”
“直到你今天聊起它,我又想起一些往事。”
越厲與薑漠分享秘密,曾經它們這一種族,在遙遠的古老年代,也生存在秘境之內,後來被強大的人類修煉者侵占,不得不背井離鄉,流落凡俗。
哪怕隔了兩千多年,繁衍了一代又一代,它們仍舊是想殺回去,奪回祖地。
這就是越旻迫切想成為禦境之主的原因,修為和實力都會大幅度的暴漲,從而正式擁有和宿敵抗衡的資本。
“需要我幫忙麼,前輩?”薑漠願施以援手。
“.”
老人露出寬慰的笑容,隨後搖頭拒絕,解釋道:
“這等血海深仇,我們還是想親自解決,玄尊,你的好意,我兄弟兩人,銘記在心。”
“但仍有一事相求。”
“您說。”薑漠聽著。
“待玄尊執掌長生儀的那一天,可否借來一用?失去的東西,我想加倍拿回來。”
“嗯,行。”
對於越厲的請求,薑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