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是的我是說所有人……
從司機、到如猛獸蟄伏在陰影處全副武裝的西服惡徒巡邏者、再到那名眼熟的白發少年和他身後兩列凜冽森然的士兵們……
所有人,整齊劃一地單膝下跪,深深俯首,左手放至胸口處——那是我之前在機場就見過一次的,仿佛對著一國元首,或是至高君主的,最崇高的行禮姿態。
【阿統,我在思考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因為這個念頭實在是太可怖、太不可思議、太過於離奇,於是我害怕到連牙冠都在打顫:【你說,我親愛的愛人他……】
這個想法甚至來不及向我的係統闡述完。
【完蛋了。】係統低聲呢喃。
我親愛的愛人,太宰治,他看過來了。
而順著他的視線,我又一次,再一次,在這個特彆的日子裡,成了所有人萬眾矚目的焦點。
【我戴著口罩他……他認出我來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我一點也不想和他相認。
我隻想逃離,徹底的逃離這個讓我恐懼到連呼吸都在顫抖的地方,或是說,地獄。
【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自己宿命的戀人呢。】係統歎氣:【讓你戴口罩……隻是防止其他有一點點眼熟你的人,認出來你,平白惹是非罷了。如果現在就……】它欲言又止:【會很麻煩。】
總覺得有點熟悉,這樣的場景——
我狼狽地跌坐在地,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他優雅踱步,閒庭信步,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然後——
猛烈的劇痛又一次突兀的在心口流竄。像逃無可逃的十萬伏特電流,紮根於最不設防的心窩。
他朝我伸出了手,那隻骨節分明、白淨修長、漂亮至極的手。
“果然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小晴總是會受傷呢。”
今天,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遇到了我的兩個男朋友,這是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抓著他的手站起來,心跳再一次失控,仿佛下一秒就要——砰的,爆裂開來。
“你……”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能感受到自己握著他的那隻手在顫抖,連我的小腿肚子,都在顫抖。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溫柔而平靜地蹲下來,溫涼的指尖覆上我膝蓋鮮血淋漓的傷口:“啊,來談一個合作項目。”
他如是說道。
***
“你受傷了。”太宰輕聲說,臉上露出了一個仿佛我受傷比他自己受傷還要讓他心疼的表情。
我還在打哆嗦,因為疼痛,或是因為其他什麼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低下頭我撞進了無數次讓我溺斃的鳶色眼眸深處。
我忽然意識到……
這好像是第一次我們對視,我低頭,而他揚著頭。
仿佛我在俯視他一般……這樣的姿勢。他把我放之於高位。
“走吧,我們去首領辦公室借一卷繃帶。”他優雅起身,摟住我的腰,輕快地說。
……我似乎聽見有誰的槍又抱不住了,一個手滑砰的掉落在地。
我危險的第六感又開始瘋狂拉響警報。
有什麼尖銳的暗藏於厚重冰層之下的真相在呼之欲出。
我遲遲不肯邁入這道富麗堂皇的旋轉門。
透過旋轉門我清晰地看見高而空曠的拱頂,一盞盞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也無法照亮這龐然大物紮根至深的黑暗。
全副武裝的士兵全部佩戴著冰冷槍支在大堂內行走——或是說本該在大堂內行走,隻是此刻以磁帶暫停的姿勢依舊恭敬地恭候在門的兩側,以跪伏的臣服姿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