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輕輕遞過來最後一張,獨屬於我的道具卡。
上麵陳列著這個劇本裡,我的未婚夫,所有犯下的罪行。
【謀殺一百三十八件】
【恐嚇三百一十二件】
【詐騙和其餘等六百二十五件 (注:此履曆是洗白後的殘缺數字,真實謀殺和恐嚇案件數量——警方預計遠超四位數。)】
我反反複複的,把這張道具卡上的每一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而我眼前浮現出來的,卻是黑發少年在安靜看著我,沉鬱的眼眸裡氤氳著冰涼的霧氣。
下雨了,他的輪廓在晦暗的雨天勾勒出濕漉漉的暈染感,像一副在一點點洇開消散的畫。
“下雨了啊。”他懨懨地垂下眼,扯出一抹輕飄飄的笑,溫柔極了,眼裡卻依舊夜色蔓延。
雨水瓢潑而下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風雨飄搖的中心。
隻有他一個人。
隻是一個劇本殺而已,我為什麼要這麼真情實感地代入呢?為什麼又突然開始無法控製的淚流呢?
“現在劇本的發展和結局,在你的手裡,北川晴。”DM沉聲和我說。“如果你願意將地點吐露出來,我們可以跳過接下來的第五幕和第六幕——會死很多人,更多的人,你們五個人中也有不少人會為此而犧牲哦。”
“而你也會以一等獎的榮譽身份成為這次局長競爭者最佳人選。也許下一任局長就是你了,北川小姐。”
其他人在知道了我手裡的紙團寫著的藏身地點後,一個個甚至恨不得直接動手來搶。
——“這還用想嗎?!直接說出來啊!”
——“你在乾嘛,會不會玩啊?”
——“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姐妹,到底在猶豫什麼啊!”
我深吸一口氣,顫唞著微笑,無用而軟弱的眼淚還在源源不斷的從發脹酸痛的眼眶裡墜落。
“我相信他啊。”我低頭,惡狠狠的,把那張寫著他藏身地點的紙團,一片一片的撕碎。
我站起來,環視著眾人,在他們不可置信的愕然視線下,脫下了我這個角色的服裝——那身代表著我身為國際刑警這個角色的警/服。
——“就算到了這一刻,你也依然……”
——“就算到了最後一刻,我也依然相信他!”
儘管被其他玩家徹底的排擠了,但是至少那一刻,我的心裡是極為開心的,我以為我掌握了劇本的走向。
我以為我拯救了他,我以為我拯救了北川集團,我以為我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
直到劇情進入到下一個演繹環節。
被迫參與搜捕行動的我們被北川集團的集火勢力逼到了退無可退的陷阱深處。
舞台的幕簾被‘唰的’拉開,房間裡所有其他燈光都熄滅,仿佛這一整個世界,都是他為我搭建的舞台。
我低頭顫唞著讀著劇本:【這一次大戰你們死傷慘重,你的同伴們已無力再向前走,北川小姐,接下來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你的未婚夫在前麵等你,請上前吧。】
DM遞給我一支道具槍,念著旁白——
“平日裡最疼愛你的師母、插科打諢的師兄、馬上就要去度蜜月的搭檔,都死在了“獵人”手裡。“獵人”——北川集團的王牌殺手,沒有人能活著從他槍所瞄準之處逃脫,就連M國的特種兵都不是他的對手。而這個世界上,你知道,“獵人”效忠的唯有一人,那便是你的未婚夫。”
——“而現在,這個所有罪惡的源頭,罪大惡極的魁首,就站在麵前。”
——“北川晴,還不開槍嗎?!”
我一步一步向台上走去,仿佛走上的不是虛假的舞台,而是另一個被我所遺忘的,真實而殘酷的世界。
太宰就在舞台的中央靜靜地等待我。
被裝潢成廢棄倉庫模樣的舞台,他雙腿交疊著優雅坐在椅子上,身後空無一人。
他微笑著看我,神情好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