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科菲耶夫交響協奏曲他都能耐心彈奏完,做飯而已,有什麼不會?
上一次他沒吃上自己煮的紫甘藍麵條就被人倒了,這一次不撞南牆不回頭,溫南星偷偷用手指沾了點鍋裡的熱粥。
嘗了一口。
溫南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五秒鐘後,他閉了閉眼睛,同樣冷靜地抄起一旁的水杯,抿了兩口。
苦的……
回味過來又是鹹的,像是倒了半袋子鹽進去。
直至舌尖上的那一絲苦味消散,溫南星才道:“確實過期了。”
岑黎就環著胸,透過那扇窗戶看他微妙的小動作,覺著特好笑。
又菜又愛玩。
“仙人都是揮揮手,一切信手拈來,”岑黎打開冰箱門,上下掃了幾眼,“你做的不差了。不過在凡間,做飯這種粗活,還是讓我這類凡人來比較好。”
調侃似的玩笑話,溫南星抿唇不說話:“……”
他顯然是對自己的廚藝太過自信。
於是最終這頓早飯還是由岑大廚掌勺——沒有蓋澆的蓋澆麵,隻佐了點調味料汁,卻依然充斥著香味。
讓感冒中的人做飯,溫南星總覺得這是一種變相的壓榨,就像資本家。
剝削、榨乾勞動力。
看他邊咳邊吸溜麵,溫南星有些過意不去:“抱歉……我應該昨天就叫醒你的。”
他淺眠,晚上睡了一小會兒就聽到客廳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學著之前岑黎的做法,溫南星也去探對方額間,好在沒發燒,隻是感冒的先兆。
總覺得是他身上的病毒轉移去了岑黎身上。
岑黎想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小感冒而已,這年頭誰還沒個抵抗力弱的時候?
隻聽溫南星又說:“但是你睡得太死了。”
因為他嘗試過外放mp3,都沒能叫醒。
很無辜。
岑黎:“……”
無聲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在對誰無奈,岑黎道:“跟你沒關係,可能是我沒注意。海邊夜裡涼,一個不留心感冒也正常。”
“起碼你還知道給我丟塊毛毯,沒真讓我凍死。”
溫南星表情有一瞬惘然,扭頭,看了眼沙發上即將垂落的毛毯,又轉回來,望向岑黎。
最後告訴他正確的事實:“那個是浴巾。”
岑黎:“?”
岑黎:“浴……”
“我沒買毯子。”
“……”
岑黎,一個在海邊小鎮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大男人,他的人生詞典裡就沒有浴巾這個單詞。
一塊毛巾,足以解決絕大多數問題。
從臉擦到腿。
要是這塊毛巾質量好一些,說不定之後還能當傳家寶,代代相傳……
雖然有些誇張,但岑黎自詡活的不算糙,起碼生活水平屬於小康,不像陳躍前一秒說洗澡,後一秒就裹挾著氤氳霧氣走出來。
他至少還知道打個沐浴露。
“不過你彆擔心,這條浴巾我昨天剛洗過,是乾淨的。”怕他會膈應,溫南星解釋道。
先前溫南星沒說,岑黎倒也沒覺察出什麼,眼下就像一根小羽毛似的,輕撫過他心口。
浴巾洗曬過,帶著太陽暖烘烘的味道,但除此以外還有淺淡的花香。
似乎是同一款味道,可岑黎卻覺得不是人挑沐浴液,反而是沐浴液挑人。
比如在自己身上就成了廉價普通的茶花味。
所以他拿人擦身子的浴巾當塊毯,寶貝似的蓋了一晚上?
簡直兩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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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回去時還念叨著明天再來的陳妙妙,今天被他哥製裁,除非寫完作業,否則連房門都不準出。
以至於空閒的兩位無業遊民吃過早飯,無所事事,卻又不能走動。
一個腰,一個腿。
都傷著呢。
人一旦從忙碌的狀態中突然抽身,閒下來就會開始恐慌。
岑黎吃過中飯便回去衝澡了,身上實在過於黏膩,又有傷,沒法子,隻能擦兩下。
電視開著,但沒人在看。
陽台上本身就有一隻躺椅,大概是上家租戶遺留下來的,午後的陽光暖呼呼,溫南星癱在躺椅上沐浴著日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