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是不是他拋棄我的報應.....”
“我那個孩子真正的父親,是我撿回家的,就在我們村子裡的後山,傷了腦袋.....等我懷了孩子沒多久,他就不見了。”
“來的突然,消失得也突然,這世上男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雨後潮濕的午後,半敞開的窗子,躺在床上枕著舊被褥的女人,仿佛一輩子都在逆來順受,卻在死亡的前一刻,向守在床邊的孩童,展露了自己的抗爭與叛逆。
“顧淮,你要是想回顧家就回吧,那個櫃子抽屜裡,有我存的些錢,算是我嚴荷這些年欠你的......你拿著錢,回家,找他顧祁山要個說法。”
“你親生母親,你彆怨她,她大概什麼都不知道,被顧祁山哄騙,我為了錢,沒有說出真相。”
“她是個好人,我挺著大肚子本是故意撞上去的,她也是個大肚子呢,還慌慌張張地叫人把我送去了醫院。”
“我騙她,說丈夫死了,她就傻傻地信了,她把我們安排在同一間病房裡,我這輩子都沒住過那麼好的病房....那麼多人伺候我哈哈。”
女人枯瘦如柴的臉上,露出幾分苦澀。
像是回憶起年輕時,在病房裡住著待產的時刻,苦澀漸漸變成了恍惚的笑容。
“我們那個時候,總是在醫護走後,晚上說許久的話.....什麼都說,她還誇我是個很有想法的人,我沒告訴她,我確實聰明,我是村裡唯一的大學生。”
女人扭過頭,眼角有了淚意,眸光已經渾濁。
“我恨顧祁山,抱走了我的女兒,讓我和那位夫人,這輩子都隻能站在無法原諒的對立麵.....”
“我們本可以成為朋友,她說....從未和旁人這般無話不說,她那樣單純的環境長大,我想要討她喜歡再容易不過,她也並不知道,像我這樣的窮人,骨子裡藏著的劣根性。”
女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我曾跟她開玩笑說,要是我們生的孩子一男一女,以後做個親家也不錯,我本是故意這麼說,顧家那樣的門第怎麼可能高攀,我也隻是試探你母親是家教良好對我親近,還是真的拿我當朋友。”
“你母親應了。”
“我這輩子聽到過最動人的話,不是顧祁山的情話,而是你母親說,不管我的孩子是男是女,要是像我,必然是個極好看又聰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