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的士族寒門為了中正評鄉品,爭相做奇葩,清談玄學、醉酒服散、敷粉熏香、散發裸程。
中正評是寒門庶族做官的唯一機會,為了鄉品的七個名額更是爭的頭破血流。
盧禕沒去爭著做個奇葩,每天清晨帶著孀嫂沈蘭淑、三名女童釀過甘蔗酒,回到膳堂的漆木書案前,拿出荀崧臨摹的《丙舍帖》,靜心臨摹幾張左伯紙,隨後欣賞小軒窗外的澧河風光。
窗明幾淨,細雨蒙蒙。
澧河上泛起了層層漣漪,盧氏塢堡外麵下起了一場春雨,滋潤著田地裡的稻種,過去隨意望到頭的田地,現如今一眼望不到邊了。
“篤篤!”
塢堡外傳來了敲門聲,東斄鄉的戶曹小史牽著一輛軺車站在門口,神色緊張:“本吏哪能想到盧主簿得到了祖令的欣賞,做了縣裡的三位主官之一,今天過來賠罪,也不知盧主簿能否原諒本吏。”
盧慶之的甲騎鎧送來了,像是年幼時得到了竹蜻蜓,整天愛不釋手的穿戴身上,就差睡覺穿著了。
“你找誰。”
盧慶之披掛著甲騎鎧,正在一樓寬敞的內院裡操練大鐵戟,走過去打開了塢堡大門:“哦,原來是戶曹小史。”
“啊!”
戶曹小史看到一座鐵塔居然能走路,嚇壞了,連忙後退,等到鐵塔裡傳出來說話的聲音,定下神來仔細看了幾眼。
“呼!”
戶曹小史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本吏還以為僧寺裡的金剛鐵塔成精了,那什麼...今天過來請盧主簿前往縣署履職,勞煩郎君通傳一聲。”
盧主簿?
盧慶之很快反應過來了,放聲大笑了:“哈哈,二哥當官了。”
聲音很響,塢堡又是有屋頂的堡壘,直接炸在了戶曹小史的耳邊,震的他兩眼冒金星。
盧禕站在三樓的小軒窗前臨摹,都聽見了盧慶之的聲音,急忙走了出去:“你...咦?東斄鄉的戶曹小史,你怎會來了盧氏塢堡。”
盧禕依舊不知道他的名字,過去接觸不到高高在上的戶曹小史,隻能接觸他手下的戶曹乾。
戶曹小史苦笑一聲,趕緊拿出了官服舉在頭頂,深深弓腰:“小吏見過盧主簿,過去冒犯了公,還請公恕罪。”
官服是一件絳紗袍,折疊成整整齊齊的四方,上麵放著一梁進賢冠,韍,革鞜,還有銅印黃綬帶。
官服不重,是用上好絲絹縫製,所有梁冠印綬放在一起就格外沉重了。
戶曹小史舉在頭頂很吃力,雙臂顫抖,腦門開始流汗了。
“醜奴。”
沈蘭淑從穀倉裡走了出來,囑咐道:“你把二郎的官服送上...拿來給奴。”
盧慶之穿著一身甲騎鎧,順著樓梯走上去,多半要把樓梯踩斷了,那可是橫碾戰場的甲騎具裝鎧。
戶曹小史不敢看主簿的家眷,遞過去官服,立即走了出去站在塢堡門口的屋簷下等著。
沈蘭淑拿著一套官服走了上去,沒有直接幫著盧禕穿上,又去閨房裡拿出來一件絳緣領袖中衣,一件袴襪。
按照朝廷的成例,需要在絳紗袍裡穿戴中衣和袴襪。
沈蘭淑走過去,幫他穿上絳緣領袖中衣:“奴早就縫好了這套新衣,一直壓在箱底沒拿出來,不曾想二郎這麼快就當上了...嗯!”
兩人挨著很近,沈蘭淑的波濤過於洶湧,幾乎貼在了盧禕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