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隻是晉陵郡七個縣裡的一個縣,卻也沒不能折騰出來過多的亂子,免得被流民帥所趁,造成了京口的動蕩。
郗璿隻是對土斷感興趣,站在旁邊看著可以做到哪一步。
這次的土斷與她沒有多少瓜葛。
盧禕還沒放衙就回去了,帶著盧慶之回到了盧氏塢堡,路過傳舍驛亭的時候沒有碰見翾風,還是找到傳舍驛亭的賊捕乾留下了一句話,又留給了翾風一封書信。
告誡賣炭翁這段日子儘量避開澧河一帶,載著女孫換一條道路前往高門士族的莊園,繞遠了也無妨免得碰上了危險。
賊捕乾不敢怠慢,親自把主簿的話說給了賣炭翁,對待他的態度也客氣了很多,甚至拿出了清水給牛喝。
過去都要拿出五銖錢來買。
盧禕雖是寒門庶族,做了官以後,地位有了極大的改變。
“篤篤——”
公乘雄沒有貿然強占本地豪族殷乂的田地,天還沒亮帶著贄禮過來拜訪了,安車上擺放著一隻鶩,兩壇豆酒,還有一捆菘。
盧禕披掛了一副筩袖鎧,拿著環首刀走了下去,等到盧慶之穿戴齊全了甲騎鎧,打開了塢堡大門的一條縫:“你找誰。”
真是謹慎啊。
公乘雄趕緊下了車架,張開空落落的手掌放在前麵,表示沒有拿著刀槍:“郎是公乘雄,今天過來拜訪主簿。”
透過塢堡的門縫可以看到,安車附近隻有公乘雄一個人,周圍沒有跟著任何人,他手裡也沒拿著一雙鐵鞭,赤手空拳過來了。
盧禕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示意盧慶之隨時衝撞出去,找了個借口說道:“家裡有女眷不方便見客,你有事直接在門口說吧。”
公乘雄無語了,從沒見過做事這般穩健的人,穩健的令人發指。
好歹他是豪族,過來拜訪一個寒門庶族竟被擋在了門外,換在平時早就拂袖而去了,或是直接踹開門了。
涉及到了擴大田產,盧禕又是縣裡的主簿,也就沒產生惱怒的心思。
反而佩服主簿盧禕了,難怪以寒門庶族的身份做了範陽祖氏的賓客了。
公乘雄問道:“東斄鄉的僑望豪族聚集了一大半了,等到天亮了以後找個借口搶占殷乂的田地,隻是借口方麵還想請主簿和祖令掂量一二。”
不是真的想找盧禕掂量借口,僑望豪族和本地豪族心知肚明就是來搶地了,借口不重要,重要的是部曲數量。
公乘雄是想詢問祖道重何時過來。
祖道重不來,僑望豪族心裡沒底,也不見得跟著強占田地了。
他可是範陽祖氏的士族子弟,伯父祖納、叔父祖約全被征辟為琅琊王掾屬,父親祖逖屯駐京口,自己又是本縣的縣令。
“你等回去稍歇,莫要墜了北地僑望的名頭。”
祖道重拎著一杆馬槊從二樓廂房下來了,沉聲道:“昨夜與賓客盧禕抵足長談,他所說的話便是本官的意思。”
公乘雄驚愕了。
高門士族還是郡望範陽祖氏,居然住在了寒門庶族的塢堡裡。
在高門士族看來,庶族塢堡難道不是豕圈嗎?!
公乘雄突然覺得自己帶來的贄禮薄了,鄭重說道:“事成以後,定有一份厚禮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