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淑急聲道:“這位貴人趕快離開,再不走就晚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郗璿和盧禕接觸的不多,但也能看的出來盧禕想法設法維護明府祖道重,對於家人更為看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孀嫂沈蘭淑燒死在塢堡裡。
愈發奇怪了。
郗璿問道:“盧禕在哪裡?”
“二郎正在塢堡簷頂忙活。”
沈蘭淑拗不過她,隻能帶著她走向了三樓通向塢堡簷頂的竹梯:“貴人上去後小心些,彆從簷頂摔下去。”
塢堡的簷頂坡度很緩,邊緣又用竹子打造成了廊欄,繞著簷頂圍了一圈,絲毫不用擔心摔下去。
盧禕一言不發,不停的搬運靫袋,從幾名半大孩子手裡接過來靫袋,依次豎著擺放在簷頂。
郗璿順著竹梯上來,順手帶來一靫袋的箭矢,詫異了:“這麼多箭矢,你射的完嗎?”
塢堡的簷頂擺滿了靫袋,約莫有四十隻左右,隻有盧禕旁邊一塊落腳的地方了。
這麼說來......
足足有上千支箭矢。
“殺!”
這時,澧河東岸的第二次械鬥開始了,祖渙趁著郗璿不在,立即讓殷乂帶著本地豪族開始了械鬥。
第二次械鬥的規模更大,公乘雄因為上次的失敗,說動了更多的僑望豪族參與械鬥,侵占田產,東斄鄉、北固鄉、南灃鄉、西爻鄉等四鄉僑望豪族,大部分都來了。
本地豪族為了保住莊園田產,隻能被迫前往了澧河,攜帶私兵部曲一起參與械鬥。
京口的械鬥,最終還是失控。
盧禕脫去了環鎖鎧,隻穿了一件輕便的絳緣領袖中衣,儘量減輕身體的負擔,節省出來更多的力氣。
射出上千支箭矢對於他來說有著很大的困難。
京口的本地豪族和僑望豪族都來了,正是盧氏塢堡崛起成為鄉閭豪族的唯一時機,往後不再可能聚齊九成以上的豪族的械鬥了,朝廷不會允許。
成敗在此一舉了。
盧禕收回視線,看著穩步前進的徐氏部曲:“郎也不清楚,暫且一試吧。”
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卻如有驚雷。
郗璿顧盼生姿的臉靨,流露出了熠熠神采,望著一人麵對數千部曲的盧禕,頗有幾分一夫當關的氣度。
“你族裡可有箏琴。”
郗璿一時技癢了,想要用音律助興了:“值此一夫當關的場景,豈能無樂。”
盧禕笑了:“族裡沒有箏琴,倒是有嫂子常用的一把琵琶,還有郎閒來無事寫的一篇樂譜,大概有高山流水的水準,隻可惜身份低微,無人識貨。”
郗璿聽到一句媲美高山流水,認為盧禕是在吹噓,當她接過來琵琶和樂譜,臉靨慎重了。
“十麵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