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澡徹底膽寒了,嘴裡念叨了起來:“關張之勇......關張之勇......”
晉朝開國不過七十餘載,先後經曆了高平陵之變、嘉平之變、淮南三叛、高貴鄉公被弑、魏晉禪代、賈後亂政、八王之亂、永嘉南渡等等,在動蕩頻繁的年月裡,催生出了一批批人才濟濟的名將,隻要說起自誇自身的勇武,無不自比關張之勇。
關羽策馬刺良於萬眾之中,一己之力扭轉戰場局勢,古今以來試問誰能做到。張飛二十騎兵,麵對滾滾而來的曹操大軍,據水斷橋,瞠目而呼:身是張翼德也!誰來決死?史冊裡的寥寥十數字記載,成為了後世標杆。
今日,盧禕半日射出了上千箭,箭無虛發,射到手指破裂,血流滿臂。
驚退了數千徐氏部曲,留下了遍地的屍體。
數千筩袖鎧部曲麵對盧禕一人。
無一人敢上前了。
最終,盧禕憑借著勇猛和勇氣,女中筆仙郗璿得以脫險,比起養由基射石、李廣射虎的傳說。
盧禕半日千箭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壯舉。
不僅是箭術力量,更是彰顯了勇氣的壯舉。
“關張之勇!”
“關張之勇!”
“關張之勇!”
京口的豪族塢主山呼起了關張之勇四字,呼喊時用的力氣過大了,臉色通紅,心情激蕩,望著塢堡頂端的八尺之軀,神色裡全是崇敬。
一個小小的寒門庶族,收獲了京口所有豪族塢主的尊敬。
“可恨!”
徐澡緩過神來,右手握拳,重重砸了一下安車的朱漆車轑:“若是有權調動莊園裡的具裝騎兵,豈容他一個庶族揚名!”
鄉閭間的名望,比起清議玄談裡揚名得來的名望,更能獲得實惠,盧禕又是縣裡的主簿,想要在鄉閭推行新政變法,阻力驟減了。
徐澡望見了祖道重旁邊停著一輛通幰車,多半是把祖逖請來了,按理說祖逖不會理睬小輩間的爭鬥,涉及到了北伐就不同了。
“走吧,帶著屍體和傷員離開。”
徐澡心裡的一股意氣泄了勁,有氣無力的癱坐在了安車的屏泥上,左手扶著側邊的車輢,勉強支撐著身體進入了車與裡:“輸給了高平郗氏不算丟人。”
臨了,徐澡還在嘴硬,認為自己輸給了高平郗氏,不是栽在了一名寒門庶族的手裡。
“勇氣可嘉。”
通幰車裡傳出來一道聲音,祖逖放下了前簾,示意老仆扯動轡繩可以離開了,留下了一句讚譽。
祖道重紅光滿麵,隻恨祖渙不在旁邊,以父親祖逖孤身堅持北伐的不可為而為之,居然認可了一個寒門庶族的勇氣。
可見半日千箭的壯舉,就連祖逖都動容了。
“哈哈。”
祖道重等到通幰車漸漸消失了,憋了很久的大笑,終於是忍不住放肆笑出了聲:“看來土斷新政有了推行的可能,本官倒要看看盧禕能夠做到哪一步。”
為了提升賓客的地位,更有利於推行新政,祖道重急忙策動河西馬追了過去,趁熱打鐵,幫著盧禕爭取一個範陽祖氏的傳舍賓客。
賓客的品第每高上一等,士族豪族對待盧禕的態度就會有很大變化。
郗璿彈奏十麵埋伏時情緒隨著音律激蕩,綴珠小冠散落,青絲滑落,及腰的長發散了下來,晚霞金紅光芒倒映在那張絕美側臉上。
美的令人窒息。
盧禕呼吸一窒,看著長發及腰的郗璿,腦子裡滋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