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禕聽到了塢堡裡傳出來的喊殺聲,不擔心盧慶之的處境,又怕突然進去分散了醜奴的注意,這在戰場是致命的,很多驍將死在了疏忽時的暗箭裡。
真正需要擔心的人是他。
辱殺邵氏女兒的兩個小畜生彘郎、狽郎,一個肥胖像頭豬,一個身形消瘦,各自牽著一條細犬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
“跑了?真是一群沒用的婢養賤種。”
“跑不了多遠,八圩裡外麵全是族裡的佃客部曲,又吃了大量五石散,沒有力氣逃跑了。”
“汪汪!”“汪汪!”
兩條細犬突然朝著養豬的溷棚狂吠了起來,引起了彘郎、狽郎的注意,兩人調轉了方向,滿臉壞笑,出現在兩個未成丁的垂髫稚童臉上,顯得格外讓人膽寒。
“遭了!”
盧禕目光一縮,瞧見彘郎、狽郎兩人帶來的上百名部曲,依次走向了幾輛安車,從裡麵取出來一架架大黃弩,又叫蹶張弩,由於弓弩勁力過大,需要借助腰部和雙腿的力氣才能拉開弩機。
大黃弩可以射透數層甲胄,射程達到了二百多步,已經超出了弓箭的射程。
盧禕慢慢向後退去,腦子裡的思緒紛雜:“大黃弩和甲騎具裝鎧一樣製作工序複雜,公乘氏不可能擁有上百架大黃弩,背後一定有高門士族的支持,看來從送去辱殺消息開始,就是一場針對郎的陰謀。”
“在那!”
狽郎眼尖,看見了一人穿戴著梁冠絳紗袍慢慢向後退,呼喝了起來:“準備好扣動大黃弩的懸刀,不能讓盧禕跑了。”
彘郎牽著細犬搶先一步追了過去:“抓活的,郎要親自舂了他,竟敢清查莊園裡的田地數量,活膩了。”
“不好!”
盧禕心裡一沉,立即邁開了雙腿,用最快的速度逃向了塢堡後麵的桑園,隻要躲進了大片的桑樹裡就能憑借連綿的桑樹,慢慢蠶食了上百名手持大黃弩的部曲。
辛虧帶來了五靫袋的箭矢。
剩餘的一百二十二支箭矢,夠用了。
誰知,公乘豺目測了雙方的距離以後,笑了:“隻有一百五十步,夠了,準備射出大黃弩的弩矢。”
盧禕登時肝膽欲裂。
“住手!”
千鈞一發之際,兩人騎著河西馬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上百名身穿皮甲的牙門軍騎兵,圍住了公乘豺帶來的上百名部曲。
緊趕慢趕,祖道重終於及時趕到了,也好在用錢糧捆綁了衛策,帶來了上百名牙門軍騎兵,遏製住了公乘豺鋌而走險的心思,連帶著把祖道重一起殺了。
反正兩個兒子彘郎、狽郎未成丁。
盧禕看到預留的後手再次起到了作用,停下了腳步,腦門上早已布滿了冷汗,渾身冷汗淋淋,絳緣領袖中衣濕淋淋的貼在身上,就連外麵的絳紗袍都沾上了水漬。
祖道重騎馬來到了身邊,詢問道:“可曾受傷了。”
盧禕徹底鬆了緊繃的心緒,心裡更多了幾分感激:“多謝明府不遺餘力的過來搭救。”
像祖道重這般整天為了賓客忙前忙後的四處奔波,著實稀少了,甚至是鳳毛麟角,祖渙那般整天想著從賓客身上榨取好處,才是正常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