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梁星從給他熱牛奶用的杯子。
枝序打開水龍頭衝洗,準備去客廳倒點兒水喝,可他剛走沒幾步,就停在了廚房折疊門的門口。
因為他聽到了一聲悶響。
不,不止一聲。
接連好幾聲,斷斷續續。
枝序朝聲音來源看去——是梁晝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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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
瓷器被大力揮落,與地麵碰撞發出尖銳的叫聲,散落一地,雨聲淒厲,遮光窗簾牢牢遮住房間內所有透光的地方。
壓抑、喘急的呼吸響徹每一個角落。
床上蜷縮著一個身影,將被褥裹得緊緊的,如一個蟬蛹。
隔絕在房門外的敲門聲跟窗外的雨一樣,驟急,又在最後緩緩消失。
梁晝咬緊唇,他閉著眼睛,眼球前麵仿佛有銀光閃動,他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有那麼一刻,他恍惚間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間地下室,身處於那刺目的白熾光下。
他是一隻瀕死的羔羊。
“心跳微弱、呼吸減輕,意識消散。是否使用x81藥劑?”
“劑量加大一倍。”
“……可以嗎?上次加了半管,他醒來後失明了。”
“不是好了嗎?”
“……”
“他自願的。他說,他欠我們的,那就讓他還。”
“……是。”
……
“叔叔?”
“梁晝……梁晝……”
有人撲到他的懷裡,用儘力氣抓住他的手,但是他的手不是早就被束縛帶綁住了嗎?
梁晝痛苦地仰著頭,任由對方擠進他的懷中,在他耳邊一直呼喊。
在喊什麼?
是誰?
是他們嗎?
梁晝如進入警戒狀態,被冒犯的蛇,驟然用力,一個翻身,將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反壓製在身下,雙手緊緊錮住對方的手腕。
他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僅僅靠著嗅覺去靠近,鼻尖觸碰到一片溫熱的皮膚,淡淡的香氣從皮肉裡滲出。
唇碰到了脈搏。
撲、撲通、撲、撲通……
有節奏地跳動著。
被他撲倒的人沒有掙紮,沒有喊叫,接受了襲擊,甚至於……學著他,仰起頭來觸碰他的臉頰,他脖頸的脈搏。
對方在安撫他。
意識到這一點,梁晝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鬆懈,而對方卻沒有趁勢逃走。
那雙柔軟有力的手臂攬住了他的後背,輕輕拍動。
“睡吧,睡吧……”
“乖寶寶……”</p